卫青有点生气,想与其理论一番,但卫子夫略微一思索,却选择答应对方的要求。
她对卫青说:“这是先生的居所,我们来了就该遵守他的规矩。”
“阿姊。”卫青低声唤道,拉住她的手想把她带走。
子夫不肯,她递给青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把手抽了出来,转头对着先生说:“先生,请。”
先生颔首,做了一个迎的动作,让子夫先行,自己则是慢两步负责关门。
在房门合上前,他还对站在外面的卫青笑了一下,卫青也报之微笑,可等他一转身,青就冷了脸。
“啪”的一声,门彻底关上了。
先生走到案前,招呼卫子夫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待二人坐定后,先生率先开口,他直接道:“你身上清净的很,没什么邪祟。”
听到这话,卫子夫眨了眨眼,只“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毕竟到底有没有招惹到邪祟,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来寻这位先生,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想着要快刀斩乱麻,子夫就隐晦的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是没有邪祟缠身,因为妾此来是为另一件事。”
“什么事?”
先生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卫子夫却觉得他对这一切洞若观火。
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诉说了起来:“是一个梦。在梦中,我……”
自侯府承宠到败绩自杀,卫子夫把前世发生的一切都假借梦的名义模糊的告诉了他。
在讲述这些时,子夫尽量保持着平静,可偶尔也会有一瞬克制不住的时刻。
她有些担心这会令对方会看出端倪,可先生的表情却一直是淡淡的,似乎并不为这光怪陆离的梦而感到惊异。
他只是仔细端详着子夫的脸,道:“你和你那弟弟一样的好面相,当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或许这梦中的一切在不久后就会变成现实也说不定。”
卫子夫愣了一下,但先生的话还在继续。
“只是不知道,这对你来说到底是美梦?还是噩梦?”
“我——”
她答不上来,前世的种种浮现在心头,一时也说不清到底是欢欣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不过在世人眼中,纵然结局寥落,但卫子夫也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最初只是一个女奴,怎么看都不亏。
想到这里,她说:“谈不上好坏,冷暖自知罢了。”
卫子夫并没有继续剖析自己的心境,转而问起了她所真正关心的问题。
“先生,这个梦太过真实。”她委婉道:“这世上会有人跟我做一样的梦吗?”
这是个指向很明显的问题,但先生的回答却四两拨千斤。
他道:“这个我可说不好,再者,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可你并没有说只许问一个问题。”
“那又怎样?”先生靠在了身后的凭几上,双眼微阖,“来我这儿就要守我的规矩,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这话确实是自己说的没错,卫子夫没法反驳。
她心中气闷,只觉得这人实在太难伺。
可无论心里怎么想,卫子夫面上都不显露,始终是一副可怜模样:“我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但还是希望您能通融一二,这答案对我真的很重要。”
这话并不假,后日就是上巳了。
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刘彻,所以卫子夫迫切地想知道对方是否也同自己一样死而复生,她也必须要在见到本尊前就确定这一切,这关乎她的身家性命。
为了能从此人口中得知有用的消息,卫子夫把姿态放的很低,言语也很真诚,给人一种示弱的感觉,可惜对方不吃这套。
“何必装腔作势?”先生嘲弄道:“我既有看相卜算的本事,还看不出你是什么人吗?”
“呵。”卫子夫冷笑了一下,一时竟有些厌烦上了面前这个难搞的神棍。
她正襟危坐,“你到底要如何。”
“恼羞成怒。”
先生语气玩味,“我不想如何,尊者最好也别为难在下。”
“哪里。”卫子夫轻轻摇头,“我现在人微权轻,哪敢为难您呢?”
“只是先生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先生大笑了两声,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你不一定能入主椒房了,那我为何要帮你,有什么好处吗?”
听到“椒房”两字,卫子夫就知道这人并没有相信她的托词,恐怕也已经猜到那所谓的梦就是真实。
不过她也不慌,“好处没有,添点堵还是做得到的,我兄弟就在外面,你既说他是做将军的材料,那就该清楚他有制伏你的能耐。”
“怎么。”先生双手一摊,“你还要叫他把我绑了?”
子夫摇头否认了他的说法,“自古就未有为人奴婢者反过来欺负人的。”
“不过吗……说着,她粲然一笑,笑容还有点阴恻恻的。
先生一见便汗毛倒竖,心中警铃大作。
他的警惕也并不错,因为卫子夫的下一句话就是,“先生要是继续固执下去,那小女子也只好喊非礼了。”
“这样的话,先生就不愁以后的日子不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