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陆闻骁平时的语气都还要寡淡些。
宋序宁在原地站了会儿,眨了眨眼。
感觉自己的心比沁了水的衣服还要凉。
他原本是十分期待来找这里的,但迎接他的却只是一盆冷水。
各种意义上的一盆冷水。
*
宋序宁泡在温暖的浴缸里,把自己埋进水中,“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系统:“…你说什么?”
宋序宁抬起头:“我是不是不该来?”
系统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他,“拿了东西就走吧。”
“嗯。”
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宋序宁从房间出来,站在楼梯拐角处,听到楼下不大不小的交谈声。
“你说说你,干嘛非要来这么一出?把他惹恼了有什么好处吗?咱们家还指着他呢!你以为我今天叫他回来是做什么的?还不是为了你们!”
“妈,你小点声。”宋铭扬的声音传到宋序宁耳朵里,“这事是我不对,我做错了。但你这样做也没好到哪儿去吧,他本就不想和陆家人结婚,你现在又要让他求那姓陆的办事,他该怎么想?”
“他怎么想我都是他妈,他都得听我的。行了,你别絮叨了,前几天不是都商量好了吗?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宋铭扬抿抿唇,说不出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知道这样下去宋序宁只会和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距离越来越远。
而此时的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楼上,宋序宁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垂了垂眸子,掩住眼中的失望,缓步走下楼。
“小宁洗完了?”宋母抬头,朝他招招手,“来,过来,妈跟你说个事。”
宋序宁走过去,走到沙发旁坐下,宋铭扬则板着一张脸,站在离他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
宋母抓起宋序宁的手,放在手心里,温声说:“小宁啊,我看你和闻骁相处得还不错?这就对了,以后咱们就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妈教你的没忘吧,每天都要学着给他做做饭,多照顾他,他工作忙,偶尔累了你要多陪陪他,给他按摩按摩——”
话没说完,宋铭扬听不下去了,皱着眉打断:“妈!你这教的什么啊?我们有必要把姿态放这么低吗?当年这婚约不是顾家求着我们签的吗?”
“你闭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宋母语气不悦,“懂不懂什么叫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们家攀着他们呢,要是没有这婚约,他们顾家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宋序宁听得心烦,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宋母一愣,似乎没想到宋序宁会说您这个字,如此礼貌又疏远。
但也没纠结,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小宁啊,妈确实有事想和你说。”
“就是,你能不能回去问问闻骁,城东那片商业街的开发权,可不可以让给咱们家啊?”宋母说完,看了看宋序宁的脸色,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食盒,放到宋序宁膝盖上。
“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点心,妈起大早做的,你吃点?”
空气中沉寂了几秒,宋序宁拿起食盒站起身,然后把食盒放回了桌上。
“生意上的事您还是直接找陆闻骁谈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从宋家出去了。
“哎,不是!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宋母起身就要追,却被宋铭扬拦了下来。
*
陆闻骁晚上回到家,本以为又会看到宋序宁一会儿暖床一会儿做汤,总之就是各种作妖的画面。
但他推开门,却看到一室漆黑。
…难道还没回来?
陆闻骁眉头轻蹙,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宋序宁从没在外面待到这么晚过。
……不对劲,房间里似乎有很浓重的酒精味道。
同时,陆闻骁敏锐地听到一丝极小的声音,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推门而入。
黑暗中,宋序宁正坐在没有水的浴缸里,缩成一小团,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膝盖里轻声哭泣。
……这是怎么了。
陆闻骁没处理过这样的画面,他脚步顿了一下,才抬脚走到浴缸边上:“怎么了?”
宋序宁低着脑袋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嗝,我没事,你,你要用浴室吗?我现在就出去。”
都哭出嗝了,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不用,”陆闻骁声音难得没有那么冷淡,“发生什么事了?”
宋序宁没说话,他不想说。
他不想说他是因为那些假的家人而伤心流泪。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明明都不是他真正的家人啊,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啊。
忽然,宋序宁感觉头顶一热。
似乎有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随后,陆闻骁难得温和的声音传来: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