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夹杂着细细的雨丝从窗户里斜吹进来,宁乐羽还穿着那件无袖背心,两只裸露在外的胳膊被冷风一吹,顿时汗毛竖起。
但他此时却没感觉到冷,相反,他脸热得烫人。
“我……那个……不是……”宁乐羽磕磕巴巴地开口,红晕从脸一直蔓延到脖子,他也不敢与陆尧洵对视,手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扣着羊毛地毯。
“换一个惩罚。”陆尧洵冷静开口。
他对宫亦白说:“别玩得太过了。”
宫亦白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真的接吻,只是口嗨一下而已。
“不好意思,忘了未成年不能亲嘴了。”他笑起来,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上,眨巴两下眼睛,“那就改成对视十秒怎么样?”
宫亦白看看宁乐羽,又看看陆尧洵,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要求都这么低了,你们不能再拒绝了吧”。
宁乐羽深呼吸一口气,打算速战速决,将这一趴赶快过去。
他缓缓抬头看向陆尧洵,手指轻轻搭在对方膝盖上,似乎是给自己打气般说道:“来吧,就十秒,很快的。”
陆尧洵“嗯”一声,回看过去。
两人眼神相撞。
宫亦白在一旁起哄:“计时了计时了,十,九,八……”
这是宁乐羽度过的最长的十秒钟,他在陆尧洵的瞳孔里看到了缩小版的自己,他咽了下口水,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很快。
宁乐羽甚至都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陆尧洵听到。
为了掩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欲盖弥彰地开口:“你眼睛真好看。”
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话音刚落,他就眼睁睁地看见陆尧洵的瞳孔抖动一下,好像是沉静许久的湖面突然泛起一圈圈涟漪一样。
不过很快,陆尧洵就把视线移开了。
他看向宫亦白,面上没什么表情道:“十秒钟已经到了吧。”
经人提醒,宫亦白才拍拍脑门道:“哦,好像是到了,我忘记提醒你们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偶尔还出现闪电与雷声,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
扑克牌游戏后来没玩几局就散场了,大家都各自回屋洗澡睡觉。
他们的卧室统一都在二楼,三楼是几间娱乐室,包括影音室,棋牌室和台球室等。
“听到有声音就过来看看。”宫亦白手里端着杯香槟,站在台球室门口,毫不意外地说,“果然是你在这。”
陆尧洵弯腰又打进一球,头也没抬道:“你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的。”宫亦白耸耸肩,走进来时反手关上门。
陆尧洵直起身,看了宫亦白一眼,将杆子放在台球桌上,似笑非笑道:“感谢你多管闲事?”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宫亦白深深叹口气,仰头喝了口香槟酒。
“你酒哪里来的?”
“这个?”宫亦白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里面淡黄色的香槟在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杯子是橱柜里拿的,酒是自己带的。”
陆尧洵有点意外地看他:“你出来写生还带酒?”
“喝酒好办事啊!”宫亦白话里有话,暧昧不清道。
两人背靠着台球桌站着,宫亦白用手肘碰了碰陆尧洵的胳膊,问他:“要不要喝点,醉了之后就有借口把人拐上床了。”
陆尧洵让他滚。
宫亦白遗憾地啧啧两声,提醒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尧洵没理他,胳膊向后倚着台球桌,手指轻敲桌沿。
良久的沉默后,他才开口,声音严肃认真:“别再撮合我和乐羽了,他还不懂这些事。”
不料,宫亦白听到这句话后只是嗤笑一声:“现在不懂,有人教教不就懂了。”
“你不教他,以后别人教他的时候你就哭去吧。”
陆尧洵很怀疑自己和宫亦白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有点暴躁道:“他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人。”
“啊?”
宫亦白震惊地连手里的酒杯都不晃了,他愣愣地看向陆尧洵:“真的?可他看起来很gay啊?真的不是吗?他自己和你说的?”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裸眼鉴基能力不可能出错啊?
陆尧洵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没有。”
“我自己感觉到的,你别再问了。”
宫亦白虽然很好奇,但碍于陆尧洵难看的脸色,他也只能讪讪闭嘴。
外面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轰隆轰隆地,仿佛要把大地炸裂。
宁乐羽匆匆洗了个澡就换上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现在时不时就响起一声惊雷,他一个人待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有点害怕。
其实宁乐羽并不是害怕打雷,他只是独自身处于陌生的房间,又遇上暴雨惊雷,所以想找个人陪着说说话。
说到底,他其实是害怕孤独而已。
房间里的灯被关上,整个屋子瞬间陷入黑暗中。宁乐羽把门开了条缝,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