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皖虽然只是一个奴婢,最卑贱的那种,
按道理讲应该是时时刻刻都讲真话的,就是主子问什么就答什么。
连撒谎这个权利都没有的。
其实这样也挺好,每天干活什么的已经够累了的,
她也没什么闲心思去扯什么谎,说什么骗人的话之类的。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连多动一动脑子的力气也因为身体的疲惫消逝殆尽了,
她还是免不了的,要说很多很多违心的话……
比如说:面对着余小姐的残羹剩饭大喊一声:“谢谢主子赏赐。”
面对余小姐的恶意捉弄,奉承地说:“奴婢也很高兴。”
面对余小姐偶然大发善意免了那些其实本就是空穴来风的惩罚,
感激地说:“多谢小姐垂怜。”等等等等…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人问她,甚至当事人都问过。
“余雪瑶回来了,你欢喜吗?”之类的话。
她总是沉默片刻,就立刻说道…
“欢…欢喜。”
那“欢喜”二字是廖皖长这么大以来说出的违心的话里面。
说出的最违心的两个字。
比那句“奴婢喜欢的人是在宫外,绝对不是公子!”还要违心。
好了,说远了,继续接上一章。
“那……既然余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膳食,奴婢就……”
因为自己的手艺就算再好比起陛下身边的御厨肯定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余小姐既然已经说已经让他们准备好饭菜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景篥一直盯着她看,廖皖本就是个容易害怕和紧张的人。
平日里自己稍微皱个眉头,其实都不算生气,她都会立刻低下头,抠起手来,
一副做错了事情等着挨骂的样子……
如今好像这个毛病越发严重了。
虽然她是完完整整从房间里出来的,
余小姐和她应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是此刻她确实是一副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很窝囊的样子,让他实在是有点儿心疼。
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要给自己找点儿什么事情来做先离开这里的时候,
(廖皖:我竟然还能有找不到事情做的时候真是罕见!)
门口突然又进来了一个人。
最近一段时间,或者说是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
公子的小院里都显得非常的热闹。
突然来了很多很多的人,
本来宽敞的院落突然变得甚至都有些拥挤起来。
习惯了在那处“大摇大摆”“肆意行走”的廖皖几乎时常会撞到人,
一些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他们看到自己都会先愣一下,
然后低头看一眼她还穿着的那双有些破旧的上有着粉色莲花的粉色鞋子,
然后竟然会温声道一句:“廖皖姑娘好!”然后恭敬地走开。
廖皖知道他们都不是真心的,
但是她还是已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觉得自己好像从某个层面来说真的是“高人一等”了。
她终于明白了那个“虚荣”究竟是什么意思,即便知道他们依然会在背地里嘲笑自己,
看不起自己,她心里竟然觉得有一点点的喜悦和满足……
总觉得某些看不到尽头的日子也终于算是熬出头了。
她也终于有了一些可以名为底气的东西在了。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腿软,可以直绷绷站在余小姐面前的原因。
和那道送她进浣衣局和赐婚的圣旨来得截然不同,
这一道旨意倒是来的很是时候。
于是廖皖再一次万分惊喜地望着门口的方向,那个昂首挺胸,衣着华丽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太监刚说完请自己去陛下那里一趟,他有话要问,她就立刻应允,挺高兴地跑了出去。
后面的余小姐脸都绿了,心想着,皇帝哥哥找她做什么,有什么话要问她?
她这样的人知道什么呀?不会是……
不可能…
重新见到廖皖之后,她总是很担心,某个秘密会败露,
她现在轻易动不得她了。
廖皖才是余小姐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陛下是不会想到这个的,所以……
余小姐其实是个很难被捉到愣神的人,因为平日里形式都潇洒惬意随心所欲,
因为即便做错了,也有人来帮她收拾残局,也不用负责任,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用考虑太多。
但是此刻,因为要守住那个只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她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在除掉廖皖之前,好像都不能掉以轻心了呢…
廖皖跟着王横往陛下的寝宫那里走。
对于这种高级层的宫人廖皖其实见得很少。
尤其是这位陛下最贴身的太监总管更是只有最近才见得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