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琼这下是看出来了,他们俩今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好重新坐下,换了一副认真听训的表情,脑子里神志却早已放飞,去想自己的事情:
最近新到的巴黎裙装,不少似乎又带上了复古的元素。不过这到底是最新的时尚趋势,还是为了适应国内贵妇人们参加舞会的需要,还得再去观察观察才是……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怀个孩子,致一可是渠家的嫡系子孙,这子嗣之事可疏忽不得。”
今日那条义大利洋装的裙型很好看,一会儿回屋得赶紧把草图画下来……
忽然,一声巨响将毓琼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徐氏正愤怒地在桌上拍着巴掌:“你到底听我说话没?一点儿都不将长辈放在眼里,就这还是格格呢,你到底有没有教养?”
这话就有些重了。毓琼再不能忍,皱了眉就要开口反驳,却听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不分青红皂白就责骂晚辈,我们渠家也没有这样的家教。”
渠殊同大步迈过门槛。他还穿着外出的长褂,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站在毓琼面前,用他宽阔的肩膀阻隔徐氏瞪着毓琼的视线:“叔叔婶婶,侄儿回来迟了,有什么事,二位可以与我说。”
他忽然回来,不止毓琼,就连渠盛业夫妇也没想到。看出他对毓琼的维护,徐氏急忙换了副神情,强笑着:“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叔叔都听说了,蒋家公子这几日逢人就拿这事议论你……”
其实不止背后,今晚在五缘饭店,渠殊同听闻毓琼挨训正准备离席时,蒋家那公子还故意拦住他,一定要拉他喝酒,说是他在商场睥睨果决,却不知道如何驭妻,实在是丢了江阳男人的脸面。最后,还是徐家的小三爷揪着他的脖领子把他拉回去,渠殊同才得以脱身。
渠殊同淡淡的:“蒋末茗正事做不过就找旁事出气,这是他的问题,与毓琼何干?”
毓琼有些惊讶的抬眸。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喊她的名字,明明是很熟悉的两个字,无数人都这样称呼她,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淡然和平静,却让毓琼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般,微微一颤。
徐氏捏紧手中帕子:“侄子,婶婶也知道,你们刚新婚,感情正好,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不能什么事都纵着她。婶婶说话直接,你们也别怪罪,做丈夫的总是得管教好夫人才行,不然日子长了心野了……”
“婶婶。”徐氏的话还没说完,已被渠殊同打断。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毓琼陌生的厉色,丝毫不容旁人辩驳,“毓琼除了是我夫人,她更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旁人管教,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话音一落,满室无声。徐氏转着帕子的手停下了,张着嘴巴,似乎整个人都冻住了,渠盛业也将手里的茶杯放回了桌面,皱眉看向渠殊同。就连毓琼也为这番话所震动,有些回不过神。
只有渠殊同神情自若。他转回身来,轻轻握住毓琼的手,甚至还能露出笑容来:“走吧,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叔叔婶婶这边,我来接待。”
渠殊同离开后,毓琼独自坐在房间里,视线停在摊在桌上的设计册子上,一双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毓琼跳起身来,小跑着去开门。
果然是渠殊同。他步伐很慢,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忽然听到推门声,抬起头来看到毓琼,有些惊讶:“还没休息?”
毓琼跑到他身边停下,抿唇不说话,只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送回他的小偏间。
“叔叔打你了?”
渠殊同一怔,轻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挨了训,站得时间有些长,腿僵了。”
毓琼又不说话了。她咬着下唇,正在犹豫,渠殊同却先开了口:“对不起。”
他漆黑的眸中带着歉意,柔声道:“让你受委屈了。婶婶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他们再来,你直接派人去找我,我来处理。”
毓琼想到了徐氏今晚说的话,不知怎地,忽然就有些内疚:“你被人议论了?”
渠殊同有些惊讶,毓琼坐到他旁边,补充道:“那个姓蒋的。”
“哦,”渠殊同懂了,温声道,“他嫉妒。”
毓琼不乐,瘪着嘴看他。两人目光相接,互相对看了半晌,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两人都笑出了声。
毓琼问他:“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渠殊同挑眉:“什么?”
毓琼大手一挥:“明天,后天,以后你每天的安排,都告诉我!”
对上渠殊同不解的神情,毓琼拍着胸脯,豪气万丈:“我要尽我做人夫人的义务啊!”
“渠殊同,你且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