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告诉医生您?说是同盟,您就告诉我个名字,我知道名字还能给他下诅咒吗?”
“那您还想知道什么呢?”
闻言,长纯云轻轻蹙眉,唇角却上扬,身子往后靠,端起一副为医生着想的模样,眼眸一偏,望向右侧航窗外的黑夜。玻璃投影可以使她看见,左舱坐着那位黑卷发的年轻医生从空姐那拿了瓶红酒,礼貌致谢,优雅地倒了杯,边摇晃,边等待。
举手投足精致不凡,像古老世家精心培育出的贵公子。
他的皮相清俊温柔,始终带笑。
第一次去他的诊室就诊时,面对她这种刺头病患,只有他愿意给她治疗,其他医生都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切换回她的人格,诊疗室压根不敢出现尖锐的物品,诸如圆珠笔都不能有,生怕她用那支笔做些什么。唯独这位医生没有害怕过她。
或许该害怕的是她也说不定。
谁让这位加茂医生,丝毫没有医德,诊疗过程里给她下心理暗示直接杀了她,他都能做到。
阴险恶毒的家伙。
长纯云扭过头,径直跟加茂羂索对视,她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怎么让两面宿傩复活。”
两人间隔了条过道,来往走过好几位空乘人员后,羂索垂下眼睫,指尖轻叩高脚杯壁。
“需要一个这样的,容器。”
“意思是有特定人选?”
羂索微笑不答。
长纯云摊手:“好吧,大概是……昨夜,我亲眼见到他死了。”
羂索皱起眉,不动声色瞥了眼女孩。她云淡风轻,似是并不觉得自己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亡者复活不是不可能。
羂索自己就是一只千年老妖。
但那是他的术式作用,夏油杰怎么可能会复活?
绝大多数咒术师只会有一个术式,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术式来支撑他复活。
“不是精神病的幻想。”长纯云温吞补充道。
她这么说,就是为混淆羂索视听。他这种多疑得谁也不信的毒蛇,说不定会暗戳戳觉得是她犯病,像夏油杰死而复生这种事就是她幻想的。
没错,羂索有这么想过。
并在长纯云说完后,他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不知觉松了口气,吊起的心脏舒缓。
要是夏油杰真能复活,他的计划就得全盘推翻。
“说起来,云小姐,您想去北海道是终于决定好好休息了吗?多呼吸新鲜的空气倒也挺不错。”
飞机于高空航行,进入北海道区域后,窗上弥漫雾气。
“嗯……不是呢,加茂医生,准确说,你跟我是逃犯噢。当然,要是觉得用旅游这种说法,能让你心情好些,我也不介意。”
“哈哈哈哈,云小姐越来越幽默了。”
“是吧我也觉得,告诉您个更幽默的,我其实没在开玩笑啦,咒术界高层说我是诅咒师,刚和盘星教打完,就派五条悟来杀我了,我觉得有点寂寞,就跟他们说我有位挚友,他是我的‘华生’,‘华生’去哪,我就去哪。所以买机票的时候,我才劝您最好不要用正规途径,没想到您的道德底线居然还在,好感动……”
羂索越听,唇边笑意越扩大,红眸中酝酿起杀意。
“啊还有,没感觉错的话,我们会死在这趟飞机上,好可惜……”
女孩矫揉造作地说着,矫揉造作地哼了声,最后矫揉造作地坐到他旁边的空位,目光无比深情,双手紧紧握住羂索的手。他来不及抽手,机舱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雷雨夜,飞机的右机翼被闪电劈中,黑色硝烟弥漫,机舱左右疯狂摇摆,人们惊恐的尖叫被雷鸣淹没。右边的机舱门螺丝松动,使飞机破空极速下坠,玻璃碎片折射出鲜艳的红酒流了满地。
“我的‘华生’,一起灿烂地下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