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逍当然没答应。
晚点他们还要回学校。
至于程昼,他显然对被卫逍抢风头这件事没一开始那么排斥了。
程昼没管游戏里的两人是否介意,把身上的装备扔出来,二话不说退了游戏,然后放下手机,倾身凑到碗前闻了闻。
卫逍没骗他,刚出炉的热粥的确香到勾人食欲。
可他抬头见卫逍看着自己,倔强地装作不为所动。
可惜到了还是没能经得住诱惑,问卫逍:“你自己怎么不吃。”
好端端一句话被他用惯用的语气说出来,跟卫逍会往他碗里投毒似的。卫逍却没生气:“我盛了两碗放在餐厅,专门舀了一勺端过来给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要放葱花吗?”
厨房和客厅仅有一房之隔,他隐约听到程昼开了游戏的动静就没去打断。
他只浇了半勺醋给切碎的羊肉去膻,像大众普遍不能接受的葱姜蒜和肥肉都没放。顾及到程昼是病号,也没往里添刺激肠胃的佐料。
如果程昼的症状再严重点,那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煮白粥了。
听卫逍这么一说,程昼才发现碗里的粥只占了容量的四分之一。
碗壁也不烫,可以上手。
“不用,谢谢。”
他本就对卫逍就没多大敌意,只不过原生家庭不和谐导致他从小就没安全感,特别依赖周围的环境,连细微的改变都需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
卫逍作为一个强大而神秘的对手,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闯入了他的领地,他只是被动起了应激反应罢了。
他吃完碗里的,又惦记起餐厅里的余粮,主动朝餐厅进军。
卫逍忍俊不禁。
程昼的吃相可以用好看来形容。他没有吧唧嘴的习惯,喝粥的时候用四根指头把碗抬到唇边,斯文地抿一口,咽下去,再抿一口,再咽下去,配合得十分协调,直到碗见底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门牙,舌头永远在嘴里。
他以前吃的米又干又硬,放进嘴里没嚼就碎了,味同嚼蜡,但今天吃到的不一样,粒粒饱满甘甜,清香中掺了肉末的鲜味,咸淡适中。
不限量的话,他还能再干三碗。
卫逍一直没动勺子,就是怕程昼不够吃。
他没浪费粮食的陋习,一直以来都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在做饭,倒米的时候心想招待好客人就行,没想到看样子把自己这份让给程昼都不一定够。
胃病犯了还能吃下这么多,也是难得。
“胃不舒服别暴食。”卫逍说着只把自己这碗分了一半给他,另一半留着陪他吃。
程昼自己不会做饭,却遏制不住套秘方的心:“你在里面放的什么肉,不太像猪肉。”
卫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人肉。”
程昼手一抖,骨瓷碗在桌上磕了一下,他抬头望见卫逍的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嘁”了一声。
卫逍不逗他了:“是羊肉。”
程昼得到答案低头细看,说了一句:“我之前从不吃羊肉。”
卫逍怔了怔:“过敏吗?”
“不是。恶心,吃不惯。”
“我该问问你的。还有别的忌口吗?反正这离学校近,随时欢迎你过来蹭饭。”
程昼过惯了独居生活,今天能被拐来已经是奇迹了,哪肯约下次,可毕竟有一饭之恩在,不好直言拒绝,便企图用黑名单劝退:“不吃鱼,不吃动物内脏,不吃冬瓜南瓜苦瓜,芹菜香菜空心菜,白萝卜红萝卜胡萝卜。鸭不吃头,鸡不吃冠,牛肉不吃带筋的,猪肉只吃带骨的。”
他为什么这么瘦?
还不是因为没饭吃还挑。
他报这段菜名的时候像在台上说相声,卫逍又是一笑,没嫌他挑食,捋了捋这份清单:“不吃鱼,不吃动物内脏,不吃萝卜,不吃叶子菜,不吃瓜字辈的菜,肉要嫩一点的。”
程昼暗自为他超乎常人的即时总结能力以及惊人的记忆力叹服,却吝于夸赞,口不应心道:“差不多吧。”
卫逍体贴得像个绅士:“好,我记住了。”
程昼神色复杂地沉默了两秒,默默岔开话题:“这是你在本地的家?”
卫逍答:“落脚点,不算家,父母差人帮忙弄的,没让我接触房主,我也不知道房主是谁。”
程昼意味不明道:“我住隔壁小区。”
卫逍当他在跟自己叙旧:“嗯,我们之前在蛋糕店见过。”
程昼不再拐弯抹角,简明地点破:“那天我问你出了校门往哪边走,你说的不是这个方向。”
卫逍当即了然,耐心地跟他解释:“小侄女在我这吃了生日蛋糕,回去牙疼,白天去看了牙医,回家以后哭个不停,我哥嫂不知道怎么哄,让我放学过去看看。”
程昼跟他算不上熟,让自己心里不舒服的误会澄清了就行,无心打听他的家世背景,对他的户口本也不感兴趣。
交谈戛然而止。
这下轮到卫逍提问了:“跟你打游戏的那个是网友?”
程昼没想到他会问,但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于是坦诚相告:“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现在还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