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铺子,瑛娘自与章文德分道而行,打算先去外城看看往来农户与走商贩卖,再看城中各业市价。
行至外城,似瑛娘这般从内城而来的多为各家小厮、婢女或商家伙计,瑛娘衣着并不鲜亮,甚至比不如权贵婢女打眼,因而容貌气质虽是出众,往来者却也未将她当作贵家富户的闺房娘子过多关注,如此正好便利行事。
外城之中摊贩按序分行,散粮与家禽都在靠近外城墙的位置,临近春明门的位置才是普通吃食、木工、编织等类别的摊贩。
瑛娘一路问价,得知外城农户自销的生麦、生稻均价为四百文一石,若是舂好则按稻米八百文一石、麦粉六文一斤算。
但瑛娘看了两家的麦粉均觉不太如意,全然不如买了生麦来自个儿磨的,左右不过多费些人力,属实不必花钱去买别家粗制的麦粉。
而家禽之中,一年生的母鸡六十文,一年往上的老母□□十文,鹅一百文,这些卖家禽的农户多还带了鸡蛋、鹅蛋,以一文一枚、三文一枚的价格散卖。
再往春明门走,摊贩之中多以热食买卖为主,瑛娘一路询价,以三文钱的单价买得十个猪肉馒头,又以五文钱的单价买了十个羊肉炊饼,借此向炊饼娘子打听羊肉来源。
炊饼娘子倒也不瞒,朗声与瑛娘道:“咱们村儿的富户以养羊为业,连带着几家关系好的村人也养起了生羊。我这炊饼用的羊肉就是村头买来的,日日用料都新鲜儿,娘子若是吃着喜欢,想买,来日我便帮你买些带来?”
“多谢娘子。”瑛娘回以一笑,却是没悖了她的好意,直言道:“就是不知这生羊是如何卖的?若是可以,我想买一头能产乳的生羊。”
炊饼娘子略显犹疑,道:“下崽的生羊我也不知他们卖是不卖,娘子家中可是有需吃奶的弟妹?若需饮用,还是打方大人的田庄买新鲜的牛乳更好,羊奶腥膻,实难入口,我们村儿的孩子都不爱喝。”
瑛娘恍然惊觉自个儿先前忽略了什么,思绪一转,只问:“敢问方大人是?”
似是没料到瑛娘竟不知“方大人”,炊饼娘子愣了一下才道:“方大人就是府衙方经历……”
一府经历约摸是正八品要职,主管文书收发、校注,以秦彧的忙碌程度来看,这位经历该也不得空才对,怎的家中管理田庄,反将他的声名推至普通农户也知的程度?
瑛娘默然,倒也没与炊饼娘子说好歹,只道:“那便劳烦娘子明日帮我带一头生羊来,能有乳羊最好,没有也无妨。”
“娘子竟是要买一整头羊么?”
府城羊肉市价为九十文,便是整羊售出一斤也能卖上七十五文的高价,而一头羊毛重约有六十来斤,合算便是四两余银。
这还只是肉山羊的价格,若是夕山现抓的野山羊,一头十两也有人抢,而圈养的乳羊等比野山羊的价格,说是昂贵全然算不得夸张。
“嗯。”瑛娘取了二两碎银与炊饼娘子,又道:“明日巳时会有一婶子来领羊,到时再与你结银。”
“成!成!明日一早我一定赶来!”
定了羊,瑛娘才又逛去别处。
外城的摊贩也有手艺不错的木匠,小巧些的如妆点匣子、小屏、果碟,大件的也有春凳、镜台、藤席,其上多有雕花,可惜木料一般,又无生漆防腐,也只能作寻常用,卖不出高价。
瑛娘买了三张藤席,又挑拣了几个果碟、选了两个妆点匣子和镜台,准备带回去叫云氏和谢梅各自往屋里摆一件,至于藤席则洗好了晾干,待夏日炎热时再换上。
这些东西不算贵,拢共也就八、九百文,瑛娘索性给了木匠一两碎银,叫他同来的小子帮忙送到了城内。
一路将东西带回铺子,瑛娘便不再去外城闲逛,想着木质的果碟不太适合作开张那日的试味装碟,便又循着记忆找到了宣平街的瓷器铺子。
这铺子并非只卖寻常瓷器,瑛娘在店中转了一圈便找到了适用的攒盒。
攒盒中心圆碟下凹,便是装些汤水也不易洒,正适合用以盛装蘸料,而圆碟外围分出八个大小均匀的果碟,整合围成一个规整的圆。
这款攒盒适用于装点礼盒。
恰好晚间要与秦彧小食,买两套攒盒装点好再送去,此后小食铺开张也能借一借秦彧的光。
打定主意,瑛娘便与掌柜问价,掌柜也不管瑛娘买是不买,报了个二十两银的高价便不再多言。
“……”
如若只作寻常礼盒,这二十两银瑛娘决计不会点头,偏偏这礼盒更大的用处是“借光”,这钱不花似乎也说不过去。
“劳请掌柜取两套,我再选些别的物件,选定后再一道算?”
“可。”
除了攒盒,瑛娘还看中了一款方形果碟和一款莲花边的平口果碟。
方碟长宽皆有三寸,深约有一指节高,适于盛装外带,届时再以木质提盒装点,带出去也算体面。
而莲花果碟径长五寸,装了糕点、肉脯摆在店中,不论食客试味、堂食,都好盛装摆盘。
自然,食客也能以油纸亦或家用的食盒将小食打包带走,但该备齐的自当备齐才好,免得食客心觉怠慢。
“方形果碟和莲花果碟可能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