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德心知瑛娘这是当真与他便利,自然满心愿意。
至于书肆那头,先头东家属意他打探,书肆掌柜该也猜到了他们与“苦禅”有过往来,那五方药墨便是叫他们买去,多半也是送与书肆背后的东家作礼,于他们而言利大于弊,便是舍了也无妨。
“瑛娘属实诚意,就是不知后续能有多少?一年可有保数?”
物以稀为贵。
天下读书人不知凡几,别说瑛娘,就是章文德也深知不可竭泽而渔。
且药墨制作不易,眼下老汪家人手不够,瑛娘却是想以另一种方式做成这门买卖,闻言只道:“确有另有一主意,就是不知章叔东家是否方便面谈。”
读书人的买卖可不好做,如今东家也是借大儒之势稍行其事,章文德不敢替东家应承,结了三十方药墨的钱,才与瑛娘应道:“说来也巧,东家今日就在城中与商队管事会谈,瑛娘且等至午后,待我与东家传信,届时在西市福云茶楼碰面详谈。”
“成,那我过晌再去西市与章叔汇合。”
说定此事,瑛娘先驾车去了一趟中人屋舍。
三房吃了一回亏,这回新租签契便直接签下了五年长契,更是给与牛二三年租子作定。
牛二代租能抽利半成,瑛娘懒得与他细算,便叫他先取了五年的利钱,如此只需结与她三年租金合计九十九两银。
五年利钱足有九两银,牛二喜不自胜,又说及城中房价涨势,“咱们丰县出了个才子,连带着城头的房价也涨了不少,先头与你说过的甜井巷院子眼下已是涨至一千二百两银,屋主吃准了高价,更是捏着不肯卖,而晏公坊、木杓巷、竹马巷也提价二百至一千两不等,你若还有意置产,怕是只得过两年再看。”
名人效应无论古今。
瑛娘也不是非买房不可,置之一笑,又问牛二可知府城房价如何。
“府城啊……同等的商铺,汪小娘子花五百两能在丰县买得,在府城却得三千两银往上。院子更甚,起价便是一千两,那还是靠近城墙根儿头的旧院子,如甜井巷院子那般的少说也得二千两。若是租赁,商铺通常年租二百两银,院子多按月计,一月需得三十两银。”
实际上,愿意花钱在府城租住的多是府学学子,如那等自偏远地来参考的学子,通常也只待临考再入城租住寻常人家的空房或行客栈。
房价如此,商铺更甚。
府城之中普通商户根本买不起商铺,通常整街一联排的商铺皆同属一位东家,只寻常边缘的小商铺才对外出售,故而寻常商户只能赁个铺子挣些辛苦钱,再差些的也只能在街头摆摊,亦或于坊市游走叫卖。
如此,府城买卖市场近乎被豪商垄断,外地商户若无坚实后盾,初入府城实难存活。
“多谢牛二叔告知。”
“外道了不是?叔总不能眼看你吃亏。”
亏得牛二不知瑛娘是想入府城做冰饮买卖,不然还得劝上两句。
离了中人屋舍,瑛娘顺道又去商铺看了看三房与前铺主的情况。
得益于独一门的薯粉粉条,三房这一轮“商战”算得强势取胜,不过众口难调,三房人力不足,前埔主也捡了不少便宜,如今两家也算平和营生,总归没叫食客吃得吵闹厌烦。
见三房母子忙得不停,瑛娘也懒得去凑热闹,转道去饭馆简单对付了一餐,又送了香露与戴娘子,这才寻了西市书坊去。
西市书坊与东市书肆系同一东家,瑛娘入坊便说破了来意,直取药墨叫书坊掌柜说话。
书坊掌柜未因瑛娘年纪小就低眼看她,思及此前她曾与章文德同进书坊,留字正是“苦禅”,又见药墨上印“八宝五胆”,不似近来于市面流传的假“苦禅墨”,不由多信了几分。
不过此墨毕竟牵连大儒,书坊掌柜也未尽信,只叫瑛娘签下契书,确保此墨是为正品。
“还请娘子勿要多想,毕竟一两金一方墨,若是东家问起,我也好有凭证取信。”
“自然,契书内容便请掌柜来写。”
作证的契书无需官府加印,书坊掌柜写得详尽,瑛娘看过无误便签了字。
书坊掌柜这才露了笑,“可惜量少。汪娘子往后若再得苦禅墨,还请多舍些与鄙人。”
瑛娘自无不应。
“五方合计十两金,汪娘子是要现银还是交子?”
“还请掌柜与我现银。”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