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粮商也不错。”
且不知明年之情,若要求稳,再囤多些也无妨。
不过,事不可一蹴而就,来年之事来年再说。
入了腊月,春节佳日便不远了。
这一年来,老汪家一众都收获颇丰。
瑛娘赚得自然最多,因而此前允诺林氏与何氏的工钱她便拿得丰厚,正好徐氏的茶枯皂分了她三十两银,索性便分了三份,叫云氏也拿了一份帮手的辛苦钱。
大家都有钱拿,自然不好少了玥娘的零花。
瑛娘早前换了一些一两重的小元宝,今年正巧能给玥娘一锭作压岁钱,如此才叫这个小妮子没得酸话说。
临了年根儿前,做了一年学徒的汪文、汪武竟也赶着回来过了年。
一年里风吹日晒,这两兄弟身量长了不少,人也黑壮,呲着牙笑当真只看得见一口噌亮。
“前头跟着师傅走了两趟商,一回是去的江南府,一回是去的顺州,来年还得去一趟西原。”
“那江南府当真是繁华得很!街头随处可见的甜饮子都是江米做的小食!还有冰碗、酥山……听说咱们骏阳府只有府城里头才吃得上!”
“鲜果也多!可惜那果子不易存,商队带回来的都供给了府城的富户,我俩工钱不多,不然高低买上一两斤回来叫大伙儿尝尝滋味!”
见识多了,汪文、汪武也没忘了家中老小。
汪木匠欣慰至极,早前因分户更籍积下来的丁点儿怨怼也在此刻消散,乐呵呵听过两兄弟的见识,这才叮嘱汪点水与何氏帮着两兄弟给师傅备节礼。
“钱从公中出,千万别叫人觉得怠慢。”
说完,又要徐氏再支一份给林氏。
徐氏如今把着公中五六百两,节礼支出便也给得厚,叫林氏取了五两、何氏取了六两,又敲打林氏,道:“小老九读书才是紧要!先生的节礼得厚三分,老二家的,你可千万别在这上头磕碜!”
林氏哪儿敢克扣先生的节礼,当即点头应下,也默默盘算五两都备哪些体面又实用的东西。
吃过年夜饭,各房回各屋。
汪文落了两步,叫住瑛娘,却是红着脸塞给了瑛娘一个细长的匣子,“这是我跟你六哥的心意,不值当什么,你可别嫌弃。”
匣子里是一支盈绿的玉簪,只幼儿拇指粗细,质地不算澄澈,但绿得还算好看。
若在骏阳府界内,这一支簪子少说也得十两银,汪文、汪武跟了两趟商,拢共只得了二十两辛苦钱,所以这玉簪该是在外头买回来的寻常物件。
江南府不产玉矿,那这玉多半出自不好明辨的“顺州”,多少算得两兄弟一个心意。
被记挂的感觉属实不错,瑛娘没问价值,取了玉簪在发髻处比划了一下,笑意盈盈,问到:“还算衬人吧?”
“好看!”
“多谢两位哥哥记挂我,出门在外,还需多注意身体,何处不舒服千万要及时与商队管事说。”
“嗯!嗯!”
瑛娘平时能说会道,时感真情却有些词穷。
汪文、汪武亦是如此,汪武甚至不好意思出面,把送礼的事儿全推给汪文来做。
兄妹俩静默半晌,随即相视一笑。
“天寒地冻的,瑛娘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
“好。”
回了屋,瑛娘也没急着睡。
今年忙碌,仓里乱糟糟存了许多东西,索性眼下也不算困,瑛娘便躺在床上开了仓整理盘点。
除了粮食,今年还存入了四种植色颜料各一千二百扣、两种花露各四百瓶、口脂一千瓶,其中五百口脂是方氏明年一年的销量,其他的瑛娘未来几年都不打算动用。
又有干栀子三千二百斤,每年只需取用二百四十斤,二百斤猕猴桃藤、四十斤棉,来年得着手制成棉柔纸。
再有就是前头收入的药墨一百零五方、鹿胶六斤、鱼胶七十斤、花生八十斤、胡麻十余斤,仓中本就存有的五方油烟墨、五方松烟墨、十刀生宣纸,以及徐氏送的一对银镯、何氏送的一支素簪、汪文汪武送的玉簪,五亩田地、一间商铺的地契,明年需用的陶瓷小物二千三百件、小陶罐四十八件。
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三锭百两的元宝、六十六两碎银、一百八十文零散铜钱及云氏给的一锭十两压岁元宝。
盘点完仓储,瑛娘才闭目盘算来年要做的事。
心想:来年得去一趟府城,若能批量买来硝石与牛乳、鲜果,做个冰饮的买卖也不错。如若不能,也只能先饱自己的口福,再等两年沤出土硝,再考虑买卖事宜。
不过这些都是长远的打算,明日歇过,她还得先紧着给汪文、汪武回礼。
商队里都是糙汉,生活没得恁般精细,趁着两兄弟在家正好能熬两罐麦芽糖、蒸些米糕来叫他们带去商队。
这两样都不难做,待得送走两兄弟,棉柔纸便好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