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阿尔伯特上班的一天》
○正篇线/不结缘线后日谈无差,可接前篇《玫瑰红酒》《羁绊》,不看也不影响阅读
○阿尔伯特恋爱脑预警!!大哥精神状态与前文一脉相承,甚至已经升级ProPlus版本,ooc注意避雷,总之感觉不对就赶——紧——跑——
○全文剧情饭+肉汤饭+饭后小甜点共2.1w字,写手界经典节目之为醋包饺大放送
○每次搞哥姐都是大哥视角0帧起手这到底是为什么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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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黑夜降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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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撞碎藩篱的初夜是误打误撞的意外。
阿尔伯特隐约记得他从盛满水的浴缸里将沉底形同死去的管理官捞上来,她要是殒命他没法和妹妹交代。于是她就被他抱在怀里。浸水湿透的身体没多少重量,像一具陶瓷的空壳。抱起来冷冰冰的,少女皮肤如雪,面孔却浮出不正常的潮红,使她看起来妍丽而娇媚。
他那时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下意识救人,甚至没思考为何他们会撞在同一个房间里相见。
阿尔伯特从水底抱起她,从浴室抱到卧室,用一块干净干燥的浴巾将她仔细裹起来——最后这块洇湿的浴巾和他们的外套衬衣一起胡乱铺在了陌生房间的地板上。
第二日,理智和人性都回归常轨,被迫委身于他还被弄得很糟糕的管理官却比阿尔伯特预想的还要冷静。虽然他们都是身经社会打磨多年冷心冷情的成年人,一切都可以用最冷漠的利益思维分析得失。但事后她的态度未免太过平和,简直要让阿尔伯特以为放弃追责他的冒犯。
诚然他们那时候了解还不是很多,停留在浅薄的表面印象,她凭空冒出来,太强势太独裁,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残忍,以至每次听到妹妹对她的评论都让他感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管理官的好脾气都只留给了她唯一血脉相连的家人。
然而直到这次任务结束回到伦敦,阿尔伯特也没等来他以为会有的审判,旁敲侧击隐晦问询也只得到一句淡淡的:“不重要。”
说出这话的管理官与记忆里凌乱落泪的少女判若两人,唯有那被他捕捉到、仅仅几秒转逝的眼神如出一辙,幽幽无奈的怨愁,无可奈何。她模样如此冷淡平和,好像面对的他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个不合时宜的错误。
“不·重·要?”阿尔伯特重复她的话,用唇与齿缓慢呢喃咀嚼,感觉脸仿佛被这句话重重扇了一巴掌。
“我冒犯了您。”他提醒事实——做了那种事,冒犯这么轻飘飘的词承担不起,是强迫。
“不是出于你自身的意愿。”对方却也提起事实。
管理官善解人意、宽宏大度。
强烈的反直觉感再次冲击了他。
阿尔伯特眨眼,好像才今天第一次见她、认识她。惯以好恶看待外物的学生藏在窗外发现严厉苛刻的老师其实呕心沥血为他考虑周全,恍然醒悟世界和人原来都是多面立方体,他狭隘的目光将自己困在原地,误会良师。
“……我为此道歉。”
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冷淡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脸,拂去漆黑迷雾去亲眼看见她,诚恳谦卑而近卑微地表达他的歉意,自陈罪状。
可得来的仍是一句淡淡的:“无妨。”
管理官似乎看他实在在意那事,侧着的身子终于转正过来,一双绯色眼眸注视于他。眼尾泪痣悲悯如神像泣泪。
“倘若那晚记忆让你难受,我可以帮你忘却。”
柔软的唇吐出的话却如此残忍。
阿尔伯特嘴角弧度差点都要维持不住。先不说究竟有什么手段能精准地只消除某一晚的记忆,她这副像是随手划掉报告文书里一处错误记录的随意与漠然态度就很让他凭空生出一股怪异之情,愤怒不知何处来,如同那夜的火一样烧着他的头脑。
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眸,想从里面看出一点讽刺,一点挤兑,一点被憋闷的怒火——可是没有,她冷漠冷淡地看着他,态度称得上温和。
管理官那种尖刺一样无差别中伤创死所有人的状态其实很少见,她更多是这副模样,这样一副、一副——
神明对人类低眸的姿态!
高高在上,不可攀,不可触,祂傲慢从容,即便自穹顶降落,也依然俯视着一切。
阿尔伯特意识到,他被从云端投下的目光注视了。
神不会记恨你泼污她的神像,捣毁她神殿,一把大火付诸一炬。神本来就不在那,那原也不是神的东西。神没有失去什么,也没有因此受到伤害。
她不在意。并不在意。
管理官还在等着他的答复。
阿尔伯特缓缓眨了下眼睛。
掀起眼帘时,迷人的翡翠绿色一瞬间变得锐利,充满侵略性。他整理好思绪掩埋心情,没有对她的提议做出回答,只是走前几步跨过了他们之间客气礼貌的社交距离,站在了她身前。
很近,几乎是零距离。太过亲近,也太暧昧,不适合在他们这种冷淡的关系里出现,又唐突又冒犯。阿尔伯特跟他妹妹都不会靠这么近。
他低下头,她抬眼看向他,与他无声进行对视。如此亲密,可她眼里其实是没有他存在的。
想到这里阿尔伯特弯腰,做出了未经允许就擅自贴到一名女士耳畔说话的无礼行为,甚至将手也搭在了她肩上……再加上他说的话,被骂轻佻下流都算客气。
“……”
被以下犯上的对象静静看了他一眼。
眼神没变,表情没变,只是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视线朝四周转了转、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没找着,于是她又往后退了一步,抬起手,狠狠——看来是用尽了力气、往他左脸啪地甩了一巴掌。
然后毫不迟疑拂袖离开。
阿尔伯特:“……”
他眯着眼睛,绿眸深沉。表情似笑非笑。
明明一开始……只要是这个反应那一切就简单了。成年人的利益谈判,成年人的心照不宣,这些才是他更擅长的处理方式。
他忽略了妹妹的忠告,忽略她本质是个温柔的人,然后被一次意外的触碰困在原地。
真糟糕,要觉得烦人上司可爱迷人、光芒万丈了,真糟糕。
——于是他从中再次看见她。
看见一个心肠柔软的仁善者,娇气骨瓷般脆弱的易碎品,宽容怜悯弱小的母神,警惕着人类又轻信人类的傲娇的猫。
美丽……可爱的……会让人得到抚慰和救赎。
莫里亚蒂伯爵心里想着她,面上露出不自知的渗人微笑。
【9】
阿尔伯特捡起落在地上的属于白夫人那件厚浴袍,把怀里怕冷的少女又裹了一层,免得害她生病,然后又招来妹妹一顿骂。
接着单手抱着她站起身,另一只手拿起小圆桌上的烛台递给她。
极近的火光照出少女昳丽精致的面容。似是被惊扰,她抬起眼帘幽幽瞪他一眼,立刻又闭上了眼睛,倦容更甚,一点也不愿搭理他。
“……”阿尔伯特失笑。双手被束缚的状态下还要拿一盏沉甸甸的金属烛台,好像确实强人所难了。
烛台放回桌上,他将火光吹熄。
在黑暗中的休息室走到门口对阿尔伯特来说并不是难事,屋内的布局他了然于心。
“信。”怀里忽然响起轻柔的嗓音。
很短促,只是一个提醒。
“……”他的心脏却在这瞬间因为这忽然的一声狠狠悸动,肾上腺素狂涨,他甚至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觉得他想不管不顾就在这里将她抱得更紧融入骨血。
喉结上下一动,阿尔伯特克制心情,低声说:“现在晚了不方便,明天再拿吧。”
虽然没听清,但他大概猜得到她的想法。
“……”回答是沉默。
阿尔伯特也不在意,只是稍微遗憾不能在黑暗里听到她的声音,抱着人离开回房。
他再次穿过走廊,经过夜雨敲打玻璃的窗,雷声终于击穿厚厚云层抵达人间,轰隆——轰隆——仍是很沉闷的巨响,但此刻他心情良好,察觉不到那份夏日的苦闷。
【10】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做完清理,阿尔伯特将疲倦陷入昏睡的人儿抱回她的房间,替她换上新的贴身长裙,放到床榻上。
她看起来就像个沉睡在玫瑰和荆棘丛里的精灵。
很美丽,也满身棘刺,难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