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都夏问道。
“比你早得多。”
“什么时候?”
“……不告诉你。”
“高三?”
“……”
“高二?”
“……”
“高一?”
“……看电视。”郁远青指了指电视屏幕,电影正演到梁朝伟问张曼玉“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的高潮部分。
“切,高一你也没我早。”都夏小声嘟囔一句,死装,明明你才比较晚。
直到电影结束,关了灯躺在床上,郁远青都已经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的时候,都夏还在想这件事。
“什么时候啊?”都夏推了推郁远青。郁远青抖动了一下身子,没什么反应。
“你这个人很可恶!要不然你就一句都不要说,说个模模糊糊的让别人猜是什么毛病?”想来想去,都夏还把自己想生气了,她“啪”的一巴掌就打到郁远青肩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根本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胡乱说个比我早应付过去。你不可能比我早!”
“你是什么时候?”
“啊?”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是我先问的问题!不准转移话题!”都夏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去,这样好像显得自己上赶着贴上去一样,伤面子。为了保护自己,她又丢出一句猛话刺激郁远青,“还是说你根本就说不出来。你是觉得差不多该有个女朋友,才找的我。”
“怎么会。”郁远青脱口而出。他沉默了一阵子,都夏已经在脑补他觉得空虚,需要找一个女朋友,翻通讯录恰好翻到自己的场景。
“郁崤,是不是你那个时候认识的女生不多啊?”都夏越想越偏,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郁远青没得选,四处告白都碰壁,最后瞎猫碰上个死耗子,找了自己。
“……我们初中同校,你知道吗?”
???
都夏满头雾水:“不知道。”
“你是五班,我是八班的。”郁远青回答道。
上学的时候,都夏一直都不是那种喜欢社交、混的风生水起的风云人物。不要说外班的男生了,连自己班上的男生都很多从来没说过话。
“隔了三个半,跑操、开晨会也不在隔壁啊,你怎么会认识我?”都夏对于他毫无印象,她很确定,买书包前在百货商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你晨会上晕倒过一次,是我背你送去医务室的。”
这件事都夏记得,是初二刚开学的时候。因为起得太晚没来得及吃早餐,把包子塞在书包里就匆匆跑出门。夏日的余温还没消散,都夏因为个子矮,站在队伍的前面,正好没有树荫的遮挡。
在校长“啊噢呃咦”的讲话中,逐渐就失去了意识。印象当中确实有一个人把自己背到了医务室,但直到躺在医务室的床上,都夏都还没回神。不要说记住那个人是谁了,连究竟是男生女生她都不知道。要不告诉她,她还一直以为是班主任背的呢。
“为什么是你背我?”都夏还是觉得很奇怪,理论上就算晕倒了,也是本班老师或同学帮忙送去医务室,他一个外班的,和自己又不认识,怎么会跑过来背自己?
“那天正好我值日。”
所谓值日生就是在晨会期间可以自由走动的一群人,由各班派代表轮流担任。在某一段时期里,是大家公认的权力的象征。
“所以呢?值日生就要背同学去医务室?”都夏继续问道。
“是啊,为人民服务嘛。”
“……你的思想觉悟是真高。”
黑夜里,郁远青似乎翻了个身,从平躺变成面对着都夏。都夏可以感受到很炽热深沉的眼神投在自己的身上,使她浑身发热,却看不见究竟是怎样的视线。
“因为我们也是小学同学。”郁远青不紧不慢地又吐出一件在都夏耳朵里很惊人的事。
???
这你又知道了?小学同校你都知道?都夏在心中感叹,她上的是家附近一家有名的公立小学,历史悠久,学校巨大,按年级分为两个校区,一个年纪有二十个班,一个班有五十个人。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在学校里叽叽喳喳的小朋友有三四千人。三四千个小朋友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一模一样的制服、都还没长开的脸,吃饭的时候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嘤嘤嗡嗡,席卷走一切。
你记得清在隔壁田吃庄稼的蝗虫的脸吗?
这一次还没等都夏提问,郁远青就自动开始解释了。
“小学的时候,我是你隔壁班的。吹葫芦丝和剪窗花的时候,我在你斜后方。”
那个时候不知道哪里带来一股风气,吹的自华的教育也变了天。从娃娃抓起,要搞什么素质教育。“体育艺术二加一”活动就在都夏刚升上三年级的时候开始了。一二年级太小,不听指挥;五六年级又太忙,要上奥数、英语、作文课等等,忙着小升初。
所以都夏这一届的三年级就成为了试验品。
全校学生要一起学吹葫芦丝和剪窗花。每天上午的第二个课间长达三十分钟,被称为“大课间”,全年级的同学就要到操场上去站好队形,一起练习吹葫芦丝和剪窗花。
当时年纪尚小的都夏还保存着对这个世界十足的批判精神。她对这种活动不以为然。
“课间就是课间!要拉着大家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能叫课间呢?”还不满十岁的都夏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