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强度过七天前的一片混乱，褚白终于迎来令心情愉快的度假旅程。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这回的海景公寓旅行人数稍微多了些。

她看了看窝在沙子里晒太阳的王负，又看了看一直在她身边刷存在感的瓦莉塔，最后看了看拿着笔记本在回工作消息的李却归，叹了一声，把宽大的蒲扇扣在自己脸上。

睡会儿吧，劳神。

银柳的影潮局势已经成功缓解，但最近执行处仍在加派人手进行海上搜捕，不知道他们想要找什么。

不过这些都与褚白无关。

她爬起来吃了块哈密瓜，舒服躺回遮阳伞下，感受着脸上细腻湿润的海风。

这才是好日子。

虽然和预期设想的有些不同，好歹也是体验上海景了。

李却归合上电脑，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原本的二人计划被工会的鉴定人和褚小姐突然冒出来的光头朋友打断，在两人的不依不饶之下，海景公寓之旅增至四人。

李却归眯了眯眼，无论是瓦莉塔还是这个叫王负的男性，最好都能离褚白远一些。

前者可能因为工会原因图谋不轨，而后者，似乎是威胁性极大的男性好友。

男性好友王负突然从沙子里蹦起来，从自己小腿上取下一只小螃蟹，他疼的呲牙咧嘴，蹦着往瓦莉塔方向跳。

金发女士最近被这家伙不止一次打断了和褚白的交谈，此刻见他过来脸都绿了，瞬间起身往相反方向走。

“瓦莉塔等等我啊，走慢些，啊，小心这有螃蟹！”

简直乱成一锅粥。

褚白又把蒲扇盖了回去，眼不见心静。

“褚小姐是不是有些累了”，李却归坐近。

他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显得随性自然。

“王先生还真是童真，这个年纪能保持活泼开朗也是份不错的心态”，他明夸暗贬。

童真代表幼稚，活泼代表不稳重，李却归确实看这位“隔壁老王”有些不顺眼。

褚白：“认识很多年都习惯了。”

比起哪天王负能改，她宁愿相信污秽街头卖艺。

“对了，今天工作的事不要紧吗”，她问道，“刚刚看你还在回消息，会不会耽误什么事。”

“已经安排好了”，李却归道，“一些琐事，不用担心。”

探寻裂缝的事还没有着落，不过就算着急也没用，执行处已经全方位部署人手，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整体大扫查，希望有好结果。

“你们的工作也太忙了，家大业大居然还这么努力工作，长辈们肯定很欣慰吧”，褚白感慨。

“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李却归顿了一下，将目光聚集在自己的手上：“现在虽然表面繁华，但要是不好好守住的话，很快就什么都不剩下。”

弥漫的灰雾，异界的呓语，丛生的污秽，危机无处不在。

他的母亲是上一任执行处掌权人，用尽心力，甚至最后搭上自己才阻止了灰雾的蔓延。

他的父亲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无意间和母亲相识相知，踏入世界背面，却根本无力阻挡推进的车轮。

李却归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不要将普通人拉进他们的世界，那只会在别人原本的幸福中撒上灰色的阴霾。

他悄悄看向褚白。

母亲，您当初是否会后悔当初的勇敢。

“抱歉”，褚白放轻声音，“我失言了。”

“努力永远是最值得鼓励的品质”，她道，“只有努力才能得到细水长流的温馨生活。”

努力学会眨眼睛，努力将体温变得和人类一致，努力理解语言中的情绪并给予反馈，努力成为一个隐没在人类社会中的正常人。

她强大的模仿能力能轻易表现出特定情况下任何想要的表情。

但情绪……

褚白隐藏在深处的灰白色水晶瞳眸微微颤动。

直至现在，她仍旧不能感同身受理解人的情绪。

喜悦，愤怒，惆怅，甚至爱，多么难以理解的名词。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进步良多，还会再继续进步。

李却归坐在躺椅边的沙地上，眉目间温和：“褚小姐听起来非常向往简单平凡的生活。”

褚白点头：“是啊，简简单单平安一生，薪资合理的工作，稳定的家庭，过着平凡的生活，在我看来这就是幸福。”

“稳定的家庭……”，李却归若有所思，“褚小姐对另一半的要求是稳定吗？”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拐到这里，但出于礼貌，褚白想了想道：“我倒是还没想过，不过我希望对方有份安稳的工作，不要太出格，最好比较顾家。”

传统意义上的安稳工作吗。

李却归悄悄撇开脸，喉咙里溢出丝缕苦笑。

宁静的生活才是褚小姐向往的，他这种直接就被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