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何时?”
“戌时三刻。”
“入夜了?我睡了整整一天,不对,是早上你在我酒里下了什么?蒙汗药!”
“祁云深你怎么这般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下流,不是,龌龊。”
“......”
祁云深脸色霎时阴沉得很,得亏她是个瞎子,看不见才有恃无恐。
“那你现在去自首,也不迟呢。”
“......”
“不迟,人都死了,我...你干嘛,支支吾吾地干什么?”
祁晚意毫不客气,一把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还拉我衣服,解释不成,就开始耍无赖了是不是?祁云深我没想到你...”
“呜呜呜。”
“哭了?你,你你竟然还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明明是你先欺骗我,有错在先的人是你,你还有脸哭。”
“祁晚意,你闹够了吗?”
“闹,到底是谁在闹,我又没哭...”
“这是阿妹棠雪。”
一时愣住,一个十一二岁般大的小女孩,正站在祁晚意面前。
“嗯?真的假的?是小雪妹妹吗?你过来。”
祁晚意刚一搭上小姑娘的手,便坠入另一个世界,待她双眼一睁,眼前漆黑空洞的画面,早已换作另一幅场景:
是祁云深眉眼冷峻,鬓发微乱,脸上焦躁,正浑身是血地站在床榻边上,而无力跪坐在他一旁脚下,泪流满面的小姑娘,是岚姨的哑巴女儿姜棠雪。
“子烨,这位岚姨的身上伤势着实很重。”
一身玄衣道袍的年轻男子,唉声叹气,摇了摇头,一副无力回天的模样。
“但是我已经给她服下本门特制秘药,性命可算是保住了。”
“...你说话能别喘大气吗?那唯见日光,便会溃烂致死的毒,可有解药?”
“没有解药。”
“才怪呢,那姓赵的分明在唬人。万物相克相生,没有无解之理,只是需要时间人财物力投入,方可寻得门道罢了。”
“麻烦你了老秦,谢谢你今日出手相救。嗯,不愧是乌云长老的关门弟子。”
“麻烦,的确是挺麻烦,你怎么知道,我这药独门秘方,药材千里难寻,那火候极其讲究...”
“......”
最后一句夸奖是纯粹多余。
“不过,嘿嘿,谁让我家老头子,欠你人情老大了去。倒是今日难得一见,你小子当面夸我啊,也不枉我,辛苦替我师傅来走这一遭。”
“姓秦的,你废话真多。”
只是口头客套一句,秦放这小子真不客气,直接蹭鼻子上脸。祁云深懒得搭理他,朝着这小子抛下一个白眼,转身便去宽慰岚姨的女儿。
“需要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老秦,不需要人家时,用完了一脚踹开,叫我姓秦的。讨厌,真叫人家好伤心好伤心的。”
“......”
别说祁云深他受不了,就连祁晚意看了都自愧不如,自戳双目,自行了断...
这玄衣小子还真能叽叽喳喳。画面随之淡去,祁晚意眼前又恢复一片黑暗。
原来,岚姨并没死,祁云深背着她祁晚意偷人,偷偷地救了回来,但是重伤在床,需要一段时日好好静养,而他们祁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来来来,我嫉恶如仇的‘好’妹妹。这下‘看’清楚了吗?如何,总算满意了?”
祁晚意捣头如捣蒜,疯狂点头,嘴角嘿嘿直傻乐,像是偷吃了蜜的地主傻儿子一样。
“既然是阿妹,我亲爱的哥哥,你为何不早说清楚啊?”
害得她起床一时激动,一哭二闹三上吊,怪丢人的。
“你刚一醒来,便朝我炮语连珠,兴师问罪,给我解释的时机了吗?”
“还有一点,我需要澄清的是,给你下药根本是一派无稽之谈,分明是你自个不胜酒力,一杯就倒,还有脸怪罪在我头上。”
“......”
祁晚意一脸心虚,像一只鹌鹑似的,怂在原地不敢动弹,耳旁传来棠雪小姑娘清脆的轻笑声。
“咳咳得了,哥,咱一家人见好就收手吧,还有人在呢,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给你面子,你说得真好。”
祁云深嗤笑一声,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终于让他逮着机会,过年放炮了。
“谢...”祁晚意的话音未落。
“那你给我面子了吗?哦,说什么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下流龌龊,这般混账之人是谁啊?”
祁晚意二话不说,立马滑跪,信誓旦旦。
“我错了,哥,大哥,老哥,亲哥,这混账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您老人家眼前的——我。”
这现世报来得可真快,回旋镖正中眉心。祁晚意欲哭无泪,就差一把铁铲,现场挖个深坑,把自个埋了。
“对了,哥,那姓赵,你拿他如何了?”
甩锅的最好方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怎么?你还关心他?”
祁云深眸色一暗,语气冷得能冻死人。
“怎么可能,我巴不得给他守寡呢。”
“你再说一遍?”
“...哪能呢哥我,我刚给您说笑话,好笑不?我巴不得他现在重新投胎,好好做人。”
一只纤长的大手覆在祁晚意的手腕,一手盈握,瞬间使她动弹不得,指尖正在她手背上来回,轻轻摸索。
“自是——肝肠寸断四肢瘫痪,妹妹可还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