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乘极为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总身暗红,又以金雕玉饰,车后随侍数人,声势浩大,通通都在暗示着里面的人物是怎样的尊贵。车侧的小窗是镂空的,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图案。
透过花纹的间隙,她隐隐瞥见一扇秾艳而锋利的侧脸……
这张脸,令薛茜桃呼吸一窒。她的耳像被堵塞了一般,听不到周遭确切的声音,但又的确嗡嗡作响。
她感到眩晕,心脏跳得太痛,痛楚蔓延至四肢,甫一念间竟觉着有千万斤重压着她的腿脚。
那个人的马车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会来这种地方?……等等,这是她的马车吗?也许只是相似…薛茜桃心存一点子的侥幸,却不敢再细看第二眼。
她无力再思考其余事,手也慢慢松开了。
沈从经原先在瞧花,听到身后突然没了动静,便下意识偏头循向左侧,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她再看去时,人已经缩在了里侧。
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了力气,现下二人虽还握着手,靠的是沈从经的束缚。
不多时候,手上传来轻微的力道,薛茜桃的手又重新包裹起她的,面色也已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失态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当沈从经的目光看过来时,她只能略显慌乱地低头,装出在看花的模样。她温和地与花贩交谈着,不时低头去闻花香。
“还是红梅好了,显得活泼些。”薛茜桃把手里的梅花枝条拿起又放下,趁这会子努力调整起面部的肌肉走向,来回换了好几个眼神,暗自思量等会儿该把哪个表情登上台面。但脸都要僵死了,好像也没有哪个表情能拿得出手。
就这么一直看花看下去吧。她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沈从经静静地看着她的举止,莫名觉得她略显匆忙的动作带了几分欲盖弥彰。她不停地俯身,不停地低眉又垂眼,究竟是在挑花,还是在掩盖脸上的表情。
自那乘马车经过后,她再没抬起过头。
沈从经无从知晓,也没有询问。她始终保持着和身边人两手相扣的姿势,唯独抽出了其中垂在边侧的拇指,缓缓沿上了薛茜桃的手腕。
她的脉象……真是紊乱得可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