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孩子缓缓睁开眼睛,他侧脸粘着一大片凝结的黑色血迹,这是他父亲的杰作。他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至少他记得他的名字,他叫巴特缪斯——噢,这是他父亲的名字,他叫小巴特缪斯·克劳奇,大部分人都管他叫小巴蒂。
随后他听到楼下家养小精灵闪闪和他的室友迈尔斯·辛格尔顿替他向父亲求情的声音,而他面前的这个红发青年——赛勒斯·艾博特,他当然认得他,刚刚就是他把自己拽到卧室的。
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噢,事实上,他太清楚了!他隐瞒父亲偷养小猫的事情败露了,他们要逼迫自己交代这件事的原委,然后找到它,用残忍的手段对待它。
不行,他绝不能透露有关纳西索斯的任何信息。是的,它叫纳西索斯,多美的名字啊!他见到它的第一个晚上给它取的。那只玳瑁色的小猫,他一开始是非常嫌弃它的,觉得它毛色杂乱、又瘦又小,还特别不听话,总是神出鬼没的。
就像他自己一样,怎么做爸爸都不满意。开学前,他父亲明确表示不准他饲养宠物,甚至连一只猫头鹰都不愿意给他。当他在房间里发现这只小猫的时候,既害怕又兴奋。父亲工作忙碌,母亲在国外疗养,那一个个孤独的夜晚,他们在阁楼上相濡以沫。
在他以为他和纳西索斯都属于不受欢迎的类型时,詹姆·波特前辈告诉他,玳瑁猫虽然在人类眼中丑丑的,弃养率高,但它们在猫界可是相当亮眼的存在。
是啊,人类不欣赏它们不代表它们就是破烂。它们也有自己的特色。它们也值得被爱。如果收养纳西索斯有罪,那罪全在他;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接受惩罚,他愿意承担一切。此刻那只小猫服用了安眠剂,有波特前辈的隐形斗篷在,只要他守口如瓶,他们是不会发现它的。
但奇怪的是,赛勒斯·艾博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用湿纸巾擦拭他脸上的血渍。“别害怕,”他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你父亲那边我会帮你应付。”
“谢谢。”小巴蒂喃喃道,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到愧疚。
赛勒斯摇摇头:“不用跟我道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至于纳西索斯的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早点睡觉吧,亲爱的。我想现在辛格尔顿先生已经心痛得泪流满面了,我去看看他。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太令人愉快,但我还是想说——圣诞快乐。”说完后他关了灯,走出房间。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小巴蒂不敢相信,却又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
早上临近九点,闪闪推着手推车走进卧室,她看上去相当枯槁,绿玻璃球般的眼睛里多了几道红血丝,像是哭了很久,抑或是彻夜未眠。手推车上堆着大大小小的圣诞礼物。目光对上的时候,她噙了很久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
“小公子的脸还疼吗?”她双手掩面,“都是闪闪的错!闪闪太迟钝了,没能保护好小公子。”
“这点伤对巫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赛勒斯昨晚就已经用愈合咒给我治好了。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小巴蒂露出温暖的笑容,“这不关你的事,闪闪。我惹怒了他,受到惩罚是在所难免的,我不怪任何人。”说着他表现出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拆起了礼物。
见小主人没什么异常,闪闪这才放心大胆地退出了房间。她一走,小巴蒂沉重的眼皮就耷拉下来。
一点感觉都没有?除非他是白痴。唯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就是在面前这堆礼物当中,有来自布莱克两兄弟以及西碧拉·温莎的赠礼。
雷古勒斯礼物的外包装非常精致典雅,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布莱克家族高贵的气派,而在这精美的外衣下——是他自制的伏地魔蛋雕八音盒。盒身表面镀银,顶端镶着一个金灿灿的王冠,里面是迷你伏地魔,身边围着一圈食死徒。旋转发条后,它们就像一个恒星与多个行星那样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运作系统。音乐是优雅的《舒伯特小夜曲》。
自从上次一句话把雷古勒斯惹怒后,他们就没再说过话。小巴蒂以为他不会和自己来往了,没想到对方不仅惦念着他,还送来了这么用心的圣诞礼物。他觉得自己得赶紧补上一份并驾齐驱的回礼才是。
相比之下,西里斯礼物的外包装就简约很多,但绝不能归为随意。不过与其说是礼物,倒不如说是一封信。他抚摸着上面洒脱又不失风度的简写签名,打开信封,取出一张演唱会门票。
“卡朋特乐队……”小巴蒂嘟囔着,心想应该是麻瓜世界的某个演唱组合。
西里斯这是邀请自己去麻瓜世界看演唱会吗?梅林啊,这也太突然了!信封背后是见面时间和地点:1973.12.26下午2点,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
小巴蒂送给西里斯的圣诞礼物是手绘拉文克劳塔内部构造图,因为他记得对方曾说他们最近正忙着做活点地图,这样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西里斯这是在恩将仇报。
倒不是说他不想出门,眼下他和父亲关系紧张,就算他明天出得去,指不定回来又是一顿数落。当然对他来说,能出去自然要比待在家里舒服,更何况对方还是西里斯·布莱克,虽然他们交集不多,但在一起总归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