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熏指了指石壁处一个小洞,示意小巧留在这里守着:“你在这儿等,看好这条蛇,我很快就回来。”
“噢。”小巧委委屈屈地把身体塞进那个小石缝,“一定要回来哦。”
秦熏跳下石台阶,踩在正下方一块巨大碎石上。
“等等我。”
她回头一瞧,那黑漆漆的毛团还是跟了上来。
小巧头顶硕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她:“我还是跟着你好了。”
秦熏有些犹豫:“但……”
“如果是担心这条蛇的身体没人管,带着一起走不就行了。”阿冬煞有介事道。
秦熏瞪着那条被阿冬文字组成的手拎在半空,缩小到只有巴掌大小的蛇,面色微变,“还能变这么小?”
“变小一点,更好携带嘛。”阿冬将蛇丢给她,“你交的朋友,你自己拿着。”
“不是朋友。”秦熏接过那软趴趴的东西,一把塞进衣兜,“她名义上是我上司。”
“我以为你是那种看见上司落水时会鼓掌的人。”阿冬飘在她肩膀附近的位置,“没想到你会是捞人上岸的那个。”
秦熏不咸不淡地瞥它一眼,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她一听就知道没好事。“你想说什么?”
阿冬组成面部的文字全部变成了“问号”:“你好像总是喜欢为了刚认识不久的人冒险。为什么?英雄主义?还是圣母心肠?”
秦熏戳了戳那团文字,熟练搬出它喜欢的说辞:“别问那么多,你就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问号”顿了一下,一瞬间又全部变成了“笑”字:“好嘛好嘛,我不说了。”
秦熏放眼四望,这片区域实在是大得惊人,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厚重碎石块,石块间错综交叠,参差不齐的石面勉勉强强组成一条可供穿行的道路。
在石面上行走时,透过石块间的缝隙,她常常能看见下方被覆盖遮挡着的地面,地里长满了猩红色的肉芽状植物,打眼看去,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颗粒,密集恐惧症见了能当场厥过去。
她说什么都不是很想踩到那东西上面。
然而,兴许是年代久远,部分石块被侵蚀过深,在踩中某一块时,落脚处支持不了她一个成年女性的体重,咔嚓一下从中崩塌。
她一时不备,踉跄落地,仓促间重重踩穿脚底的湿软土块,半条腿陷进那些红色肉芽间,整个人顿时矮了半截。
这一脚动静不小,像是打破了土壤结构的某种微妙平衡。
秦熏周边的地面开始噼里啪啦地迅速开裂,石块在剧烈的地面结构变化中东倒西歪,陷入更深的土壤之中,宛若被吞食一般。
她当即便想将腿拔出来,可下面不知是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脚踝,气力大得惊人,大有把她往土里拖的意思。
低头一瞧,那些肉芽间凹进一个深坑,她的腿就被包裹其间,数不清的肉芽正朝里蠕动着,它们的吸力强得惊人。
啧,真是恶心。
她伸手去扯肉芽,那些东西碰到她指尖的瞬间骤然如潮水般散开,活似鼠见了猫。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她的手就这么有魔力?
虽然之前打巨眼的时候她已感觉自己的手不一般,但刚才那宛如“摩西分海”般的场面让这印象更直观了。
秦熏把腿拔了出来,迅速上到远离肉芽的石块平台上。
她有点为自己受袭击的腿打抱不平,都是她身上的肉,怎么还有高低贵贱呢?这东西就不能一视同仁地对她避而远之么?远处那块地没有石块垫着,都是肉芽,她总不能倒立着用手掌走路吧。
小巧盯着被她扯断,甩到石头上的肉芽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这好像是芽线虫。”
秦熏脑中唰地一下闪过灵光,芽线虫?
这东西她在日记上看过。不仅能如刚才拖住秦熏那样拖住猎物步伐,尖端还能往猎物体内注射毒液,杀死猎物。
这东西之所以值得被她记在日记上,并非是它本身有多厉害,而是由于它和根妖互利共生的关系。
换言之,有芽线虫的地方,必有根妖。
不同于小巧这个食素根妖,变异后的食肉根妖在吸光猎物血肉后,会寄居在猎物躯壳内行动,就像陈发车上那具人类尸体一样。
它们的排泄物于芽线虫们而言是珍馐美味,能助长芽线虫群体的快速繁衍;覆盖整个地面的芽线虫反过来又充当了根妖们的捕猎网,给它们带来源源不断的新鲜食物。
秦熏恍然大悟,难怪此处会有这么浓的死气,会积聚这么多的尸体,原来这儿是食肉根妖们的大本营。
或许是见芽线虫们迟迟杀不死猎物,附近的碎石堆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短短几个呼吸后,数不清的尸体顶起头顶的石块,扒开地面的巨大裂口,从土里钻了出来,对被围在中间的秦熏一干人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