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提醒哦,”女孩儿双手合十摆了下,“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处理尸体不叫人发现哒,你喜欢沉海还是剁碎了喂狗?”
“人生的路那么多条,”吴楚喷着苦涩的口水,“我们就没有第三个选择么?”
“没有,”女孩儿冷酷地打断他,“少废话了,今天你必死无疑。”
“死前能让我给我妈我爸留个遗言吗?”吴楚哭哭唧唧地问道。
“开始转变策略装可怜啦?”女生晃了晃白嫩的食指,“没可能。”
“你把晶脑给我打开,我就说一句话,就一句,我用人格保证……”
就在吴楚讨价还价的时候,呼喊声从大门外传来:“小姐,小姐是我啊,阿福啊,我来救您啦。”
紫发女生对吴楚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告诫他:“不许说话啊。”
吴楚翻了个白眼儿,这生死一刻她不准做什么,他还偏偏要做,索性放开嗓子大吼:“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这里有个杀人魔啊!”
“我说了不准叫!”紫发女生举着刀威胁道。
“哎呀妈呀,这里有个又老又丑,蠢到无敌的大魔头啊啊啊……”
门外的喊声再度响起:“小姐,小姐我就这带人冲进来啦小姐,阿福这就来了,小姐千万别站在门口啊!”
“阿福你不准进来!”紫发少女撅起嘴一副发脾气的样子,却不敢有片刻怠慢,丢下刀冲到人造阳光下蹲着,此刻人造光晕已经幻化成一块钛钢盾牌将少女团团围住。
吴楚眨巴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有一种巨大的不详的预感朝自己袭来。
只听轰的一声,随着破碎的大门扑进来的是一团成红色妖火,从火的那头踏进来的是穿着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男人。
随着他急匆匆的脚步,烟尘散去,吴楚终于看清楚扛在那男人肩上的是一架货真价实的□□炮筒。
吴楚吐出一口烟灰,对于自己的大难不死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自称阿福的男人在确认紫发少女安全无恙后终于松了口气,放下肩上的炮筒。
“哎呀我都说了,不让你跟着我了。”紫发少女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属下是接到了您疑似被绑架的消息赶来的,”阿福状似无意地朝着悬在空中半死不活的吴楚瞟了一眼,“希望不算晚。”
紫发少女显然对这个自称阿福的人很是在意,她侧过身子小声说:“阿福,这件事你不能不管吗?”
“小姐,我赶来就是怕你做了傻事。”阿福两手交握,恭谨地站着,却没有丝毫让步的迹象。
“你知道我为这件事付出了多少代价。”紫发少女无比认真地说。
“请不要任性小姐,”阿福半垂着眸子劝说道,“杀死一个毛头小子不打紧,可是为此背负上人命,可能会造成您一生的阴影啊。”
“什么,杀了我不打紧?”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吴楚忍不住气歪了鼻子,大骂道,“杀了小爷我不打紧?个倒霉糟老头子,你放我下来,我保证不弄死你……”
面对阿福远远投来的目光,吴楚没出息地把后半句话咽回肚里:“弄不死你我是你孙子!”
“就这么个货,杀就杀了。”紫发少女不甘心地嘟囔着。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姐。”
“那你就帮我杀掉他,我要他全部的血。”少女在地上寻找刀子,却只找到被火焰烧毁的残品。
阿福摇摇头:“杀掉他也无济于事。”
“不会的,药剂注射还不到24小时,还没有完全吸收,我还有机会的。”紫发少女双眸雪亮。
“谁告诉您的。”阿福垂首问道。
“是苏力博士的最新研究成果。”
阿福的眉毛微微上扬:“那么,他亲自告诉您的?”
“是通过邮件。”
“苏力博士去阿米亚星度假了,月底才能回来,在这期间他是不可能回复邮件的。”
紫发少女撅着嘴:“你怎么知道的。”
阿福提醒她:“我们是牌友。”他和博士是桥牌桌上的老对手。
“那我的邮件是怎么回事?”少女心念一动,移动晶脑上浮现出那条差点让她犯下命案的邮件。
“二小姐作为交换生在灵斯顿大学就读。”阿福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好像说起晚餐吃什么一样平常。
“是的,二姐曾经在家庭聚会上宣扬自己要在苏力博士的实验室里做助手的事。”
“那这个人?”阿福指着半空中的人问道。
“杀了吧。”紫发少女挑着丹凤眼,“既然二姐想要,就如她的愿好了。”
阿福依旧笔直地站着,紫发少女从废墟里走出去,幽幽地留下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
被火星燎着的绳子很快受不了人类的体重绷裂开来,回到地面的吴楚第一件事是对着阿福大骂:“你个帮凶臭混蛋,还用□□,吓死老子了,老子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被火箭轰一下总比死了强吧。”阿福摸着吴楚被烧焦的头发说道。
吴楚挑起一边眉毛,便看见一簇簇的眉灰从脸上落下来:“你们这是谋杀,谋杀,竟敢用火箭筒轰老子,老子要告你们!”
阿福温暖厚实的手掌抹掉吴楚脸上的灰渣,拍了拍那张只剩下半边眉毛的脸:“小子,算你命大。”说完,指挥手下的人捡起地上的炮筒走掉了。
地上的吴楚腾地一下子弹起来,事事儿地跑过去追上人家:“喂老头儿,你这就走啦?”
“你是希望我留下来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阿福温文尔雅地问句给提问者带来无限的压力。
“不不,不用了。”吴楚呆在当场,像木鸡似的目送对方离开。
阿福看着吴楚身后的血迹,对着身侧扛炮筒的家伙说:“把这儿处理掉,然后带他去治伤。”
“是。”一手扛着炮筒的壮汉用另一只手捞起吴楚扛在肩上,呼哧呼哧地走起来。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阿福搓了搓手上的灰烬:“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自称老子。”
另一边,吴楚的日子过得可不是那么舒服,失血过多引起的头晕让他几近昏厥。腰上被女孩儿踹的地方再被身下“巨人”的肩胛骨一顶,疼痛折磨着他的神经线。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之前在仓库里的强硬都是装的,这会儿像条被单一样被人扛着多少有点支撑不住。等到这条被单被丢下的时候,骤然惊醒的吴楚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治疗床上。
“你们真的给我治伤?”吴楚问,忽然歪起眼珠跟对方搭讪,“傻大个儿,你叫什么?”
“葡挞。”
“刚那老头儿?”
“福叔。”
“那紫发丫头?”
壮汉抱着胸俯视他乱糟糟的头顶,嘱咐一旁的医生给吴楚加一个精神科的检查。
“我没有神经病。”吴楚抗议道,他不敢直接报警,只能借机给医生递眼神儿,奈何对方实在看不懂。等到初步的临床检查完后,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不失时机地指着自己的伤口对医生说,“大夫,您不觉得一个少年身上有这样的伤口很意外吗?”
他眨巴着期待的小眼神儿,里面写着:“你问下我为什么受伤,快一点!”
“这么大的青春期孩子模仿电视里的桥段很正常,每年我都得接诊几十个学着动画片里桥段自残受伤的孩子,放心你并不孤单,过这段儿就好了。”
“那你不觉得我身边带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有点奇怪吗?”
就在他费尽心力引导的时候,壮汉葡挞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吴楚知道那是他开启了晶脑内的通讯模式。
没说几句,对方就通过手腕上的外接触感环将通讯的影像投射到半空中,俨然是满脸和善的阿福。
阿福和医生寒暄了几句后,葡挞将通讯收回脑内,接下来的事情不太适合房间里的人听,于是跑到走廊里了。
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后,认为自己身在贼窝的吴楚趁着医生低头去取纱布的机会,高高举起医用的钢盘朝医生脑袋上狠狠砸下去。
钢盘挥舞到一半儿的时候,凭空出现的机械手臂截胡了他的凶器。
医生施施然直起身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指着机械臂介绍说:“那是最新研制的劳保产品,专门在患者失去理智做出伤害医生的举动时提供保护。”
“这么先进?”吴楚心虚地感叹,说时迟那时快,他干脆跳到治疗台旁边一脑袋撞在医生头上。就在医生捂着脑袋的同时,身手灵活地躲过机械臂的阻拦,一高跳起破窗而出。
葡挞赶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的狼藉还有捂着脑袋喊疼的医生,他站在洞开的窗口前望着楼下抱头鼠窜的小身影儿向通讯那头的人发出疑问:“他为什么不走电梯呢?”
从壮汉手里逃脱的吴楚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在没有晶脑的指导下借助着强大的记忆力七扭八拐地冲进了最近的警察局,然后手舞足蹈地跟负责接待的警员讲述自己虎口脱险的血泪史。
“这件事得从昨天晚上讲起,我和同学打赌输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此付出了代价跑圈的时候,在维修的东校区意外撞见事故,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负责接待的警察不动声色地在台式集成电子晶脑上操作着,重点查询市内精神病院里有无异常的人员“流动”情况。
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的吴楚仍旧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然后就到了今天早上,重头戏在这里,我回家给我妈咪过生日,因为一点争执我跑出来之后就被人绑架了。”他伸出后脑勺给一脸警惕的警员看,“这上头的包就是被打的证据。”
注视着警员严谨地将伤情记录在案,吴楚才继续讲下去:“被人打了之后,我不就失去知觉了么,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另一侧拿了湿巾给吴楚擦脸的老警员看不下去:“小子,这是报案,你当你家后花园说书呢,还提问?”
“我错了我错了,”吴楚连忙道歉,“这不是这辈子第一次进警局么,有点兴奋。”
“有话好好说。”
“好的,我不是被打晕了吗,醒过来之后发现我被人绑在仓库里吊起来了,不光吊起来,还有一个紫色头发的杂毛儿丑八怪放我的血。”他揭开脚腕上的胶布展示伤口。
因为他进来口若悬河的兴奋劲儿,把他当精神病的警员此刻才真正的重视起来:“那紫色头发的人为什么要绑架你,又为什么要放你的血?”
“呃……”吴楚咬着手指,他想要惩治凶手又不想透露自己扎了疫苗曾经被军方招募的事儿,索性捂着脑袋,“原因啊,她好像是说了,也好像是没说,我的脑子被打伤以后就有点不正常了,那个我的晶脑能帮我重启下吗?”
“刚刚我们已经检测过了,你的晶脑被脉冲强制关机,要去专门的维修点才能开启。”对面的警员颇为难地说。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吴楚摆出一副可怜相。
“那……”老警员建议说,“要不试试电磁冲击?”
吴楚从椅子上站起来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啊?”
在老警员的引导下,来到审讯室坐在刑讯的椅子上的时候,吴楚才从初次来警局的兴奋劲儿里抽出来,他敲敲脑袋上类似头盔一样的东西:“是要给我上刑吗?”
“放心放心,”老警员说着把电极片沾了水,贴在吴楚耳后晶脑植入的骨头上面,“我会调最小的电流,你放心,不会伤到你的脑子的,我的手法可是全警局第一。”
“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吴楚喃喃自语,甩着头上的水珠,“为什么放水啊。”
“为了导电啊。”老警员理所应当地回答说。
“不就是开个晶脑,至于吗?”
“哦,我忘了。”老警员换了两只干净的电极片重新放上去,感慨地说,“自从我被返聘回来,就没有机会亲自行刑了。”
“我觉得还是去维修点比较好,就不麻烦了。”吴楚起身告辞,冷不防一阵酥麻的感觉刺进大脑里,伴随着麻痒一同钻进头脑里的是声嘶力竭的吼声——“孩子,你别回来……”
吴楚一个激灵,调动意识,晶脑还是没有半分反应。他拍着脑袋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老警员用丰富的行刑经验告诉他说:“可能是串线了,这种电流冲击的作用下很可能接受到了别人晶脑中的信号源,没关系的,我们再来两次一定能把晶脑打开。”
吴楚一高从凳子上蹦起来,把头盔和电极片丢回去:“不麻烦了,不麻烦了,体验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