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典酒店在月滩城还算出名,它是比较贵的那种,装修配置比一般的酒店好,顶层还有一个露天泳池可以供人玩乐。以往来到月滩城度假的旅客都会选择住在萍典酒店。记得前几个月,月滩城打雷又刮风的,酒店运营不起来,索性关门;后来怪诞树出现,又是开花又是结果的,吸引了很多人过来,酒店也顺势而为坐地起价,赚得盆满钵满。
再后来,游客的数量失控,十二颗怪诞豆长成,相易大学安排直升机来接自己学校的研究员不幸被半道袭击。爆炸声的飞驰中有什么东西掉落在酒店头顶,从隔壁办公楼的监控可以看到,是一个小黑点掉在了酒店顶层的泳池,“哗”地一下,像压缩毛巾那样一遇水便“炸”开,变成了一滩灰色的物体。
因为长相取的名,是叫“猫爪豆”来着,不知道这样取名是否过于随意了。那滩灰色其实就是一些细小的藤蔓交错在了一起,满满当当挤在泳池的各个角落却没有冒出水面,大概隔了两厘米的距离。苏木蹲在泳池边凑近了看,将它描述为“缠在一起的头发”,只是头发上没有这么多小尖刺罢了。这东西应该是有些毒性的,尖刺需要注意,戴着橡胶手套容易被划伤,碰过的人都说摸上去麻麻的,随后皮肤就开始出现红肿现象。虽然红肿症状没多久就消了,但该小心的还是得小心。
苏木戴了两层厚手套,拿上钳子和杯子想取一些样本,可是水中的细小藤蔓难以撼动,坚硬无比。苏木想另辟蹊径,叫来人帮忙将边缘翘起一点,却发现它在离开水面后有回缩迹象,便猜到一些这东西的习性。
又找来很多人,拿些铲子站在泳池各边,本来想就这样将那一大簇藤蔓从水里翘出来的,可惜这东西比想象中的重,失败了,最后还是出动了直升机,上下合力才将那堆东西移出泳池。也幸好泳池是封闭的,移出来后就放在旁边晒。今天日头大,苏木守着那些藤蔓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地往回缩,估摸着水分都晒干了才走上前,果然看到一颗猫爪一样的豆子躺在地上,也是灰色的。
“副局长……”许中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苏木将猫爪豆捡起来放进特质的小盒子里收好,问道:“怎么了?”
“……分局那边的人先走了,他们说会在医院等您。”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
“听说相易大学的教授们受了很严重的伤,我……”
“你不用。”苏木带着他下楼进电梯,边走边说:“胡粥是我的朋友,我带人去慰问一下就行了,你还是别露面的好。”
“可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治的是病,他们受的是伤。胡粥见到你无能狂怒就不好了,还是算了吧。”说完,苏木就笑了一下,“难不成,那受伤的人里面还有你的亲戚?”
“……那倒没有。”
“那就是了,你回酒店等我们吧。”他们来之前并没有将房间订在萍典酒店,不然也能少一段路了。苏木想起什么,又说:“舟局长先前打电话过来了,还是那件事。”
“……我会努力的。”
“他说……我们的敌人大概很棘手吧,他已经确定要把晴叶算上了。”
许中林一愣:“那文淑……”
“文淑也去。”苏木神秘地勾了勾唇角,“虽然她还是定位不了那些东西……但好歹是上帝之眼嘛,多少能帮上忙的。”
出了电梯,在走出酒店大门时许中林忽然停住,语气坚定:“副局长,恕我直言,我不认为让文淑加入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是吗?理由呢。”苏木站在台阶下仰看他。
“我……”许中林顿了顿,偏头看向别处:“她除了全知视角之外也做不了别的……说不定是个累赘。”
“……你这话说的,还真不客气。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
“她才不是我妹妹!她只是当过我继母的养女,我们不过在一起生活过三年罢了……!”许中林第一次见到文淑的时候16岁,而文淑才10岁,还是个小学生呢。虽然那时候的她已经是上帝之眼了……但与现在不一样,孩童的懵懂与上帝的悲哀混合在一起,灰暗又丧气,每一天都是心存戒备,惴惴不安。初遇的记忆不铭心也不美好,淡淡的像手上的倒刺,撕下来会有点痛。许中林忍不住皱眉,他这一板一眼的样子让苏木想笑:“别担心,要她真的帮不上忙,不用你说,文淑自己就会退出了。”末了,她又补充道:“等会你回去写个报告吧。”
“写报告?什么报告?”
“怪诞豆的回收报告。我想想……我们局里前面已经有七个大组了,你们就叫第八重案组。你做组长,文淑做副组长吧。”
“我可不擅长笔墨……”
“随便记录一下就行,把时间地点过程写清楚。”
两人坐上汽车,许中林在后座上靠了一会儿,又问:“就三个人吗?”
“嗯?”
普通的重案组是需要一百来人的,但异常调查局这次追查的不是犯人,是物品。许中林明白他们的意思,组员应该选择能为这件事出力的、最能维护安全或最负责的人。三个人是有点少了。
“那你认为多少人算合适呢?”她将安全带扣上,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许中林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想了想,脑中冒出一个数字:“六个?”
苏木没说话,司机也不敢吭声。她仍然通过后视镜盯着许中林,看了几秒后叹了口气。
“得亏你没有说七个。”
“嗯?”
“我们想的也是六个就足够了,但现在还没完全确定好。”先把许中林送回住的酒店,苏木跟司机说了医院位置,又从副驾上探出头来:“你要是有人选也可以告诉我,或者直接告诉舟帆也行。”
“是……啊,副局长——”
都刚踩下的油门又被勒令停止,苏木扯了扯肩上的安全带,将车窗放得更低了点:“怎么了?”
许中林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他站在车前,还是下定了决心:“副局长,我知道你比我更了解文淑,也比任何人都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