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波骗了他们——来成全他自以为是的牺牲。
当然,说牺牲也不准确——丧彪隔着玻璃幕墙,还能看见蓝波在铁笼子里,心虚地朝着丧彪连连作揖。
当然,如果玄风的尖牙没抵着八哥的喉咙,蓝波作揖的动作或许不会如此真情实感。
“就知道他在搞鬼!”玄风恨恨地松口,吐出嘴里的羽毛:“可恶,中计了。”
曼巴和剑仔也悻悻地放开了菜头和东东。
丧彪看到空荡荡的园区时,心中便警铃大作,见到玄风和八哥时,便全都明白了。
蓝波说得没错——八哥传递消息,从无遗漏。
它不仅看清了丧彪的进度,也看清了人和丧彪的拉扯,连着菜头和东东偷偷藏起的带着虫的粑粑位置,全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蓝波。
球球果,抢到了——不大不小,足够治好蓝波,却只够治好蓝波。
果树盆,人又挪了位置——在窗后,猫猫再去寻,无异于痴儿说梦。
菜头和东东,各自掩饰着病情——只是很快便要暴露。
蓝波没花多久,就做出了抉择——一个迫使丧彪把球球果分给菜头和东东的抉择。
引导猫狗暴露,谎报丧彪进度,夸张自己病情,蓝波没用太久,就敲定了行动计划。
虚设一个绝对无望的未来,便能借机在当下提出稍显古怪的请求——毕竟,没有猫猫会忍心违抗一个奄奄一息的病号。
死神的威压下,猫猫果不其然方寸大乱,他们甚至没有怎么怀疑,就乖乖献出信任,由着蓝波嵌着鼻子走——当然,蓝波并不得意,他在亲手扼杀自己获救的希望。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蓝波也顺利赶在了丧彪回来之前,把自己关在了炼狱——现在,隔着厚厚的玻璃幕墙,球球果已经分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块,塞进了呜呜咽咽,眼泪横流的一猫一狗嘴里。
菜头骨架小一些,东东又是没长成的狗娃,八哥的信息很准确,蓝波也计算的不错——原本只够他用的球球果,精打细算,刚好可以医好菜头和东东。
“那我呢?!”斑斑立在铁笼子里,满脸崩溃:“你根本就不相信炼狱有用,就是在找死,对不对?!”
“我还是有一丝丝相信的。”蓝波对斑斑,还是多了一些歉疚:“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了。”
“那不就,还是不信?”斑斑一掌捂住自己双眼,落下两行清泪:“我真傻,真的,我还想着你慧眼识珍珠,我还想着舍命陪知音,我还想着......”
“我原想着,提个要求吓退你,你就不好意思再阻拦我了”,蓝波揉了揉斑斑的脑袋:“你这傻猫,平时那么惜命,这次怎么还跟过来了呢?”
“我瞎,我看错了猫。我已经很后悔了!”斑斑情绪上头,也不再遮掩,仰着脑袋嚎啕:“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好了,不逗你了。”蓝波伸长胳膊,隔着笼子拍拍斑斑:“别哭了,我故意的,带你来治病。”
“治病?”斑斑泪眼朦胧地回头:“我又没病。”
“你的病,说来话长,”蓝波挠挠脑袋:“但是,长话短说,你知不知道,三花公猫,活不长?”
斑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睁大眼睛,试图在蓝波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愧疚。
“你在逗我。”斑斑说的是陈述句。
“现在没有。”蓝波伸爪:“不信你摸我脉搏。”
斑斑颤颤巍巍地捏住蓝波伸来的猫爪,沉稳的脉搏,搭配着蓝波脸上的坦诚,彻底击碎了斑斑残存的镇静。
斑斑抖着嘴巴,声音发颤:
“兄弟,你是想,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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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将丧彪魁梧的身影,照成小小一团。
“很酷吗?”丧彪站定,对着蓝波,在玻璃上敲出零冰冰的暗语:“你是过瘾了,想过以后吗?”
“不酷吗?”蓝波伸了个懒腰,瘫在笼子里:“一换二,值了。换你,你不这样?”
“一换二?”丧彪嗤笑一声:“斑斑不算?话说,他哪去了?”
“在我旁边一直嚎,被人关进里面了。”蓝波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没有太多力气:“斑斑短命的事,我都告诉他了,他一见到我就生气。”
丧彪沉默——自己总是难以开口,蓝波这么做,也是替他做了这个坏猫。
“谢谢。”丧彪轻轻敲击着:“他早晚要知道。”
“不谢。”蓝波终于翻过身,臭屁地抬了下下巴:“毕竟,这都是酷喵该做的。”
“斑斑在里面,会有事吗?”丧彪有些担心地往里面张望。隔离门窄窄的玻璃后,永不停歇的仪器正闪着绿洼洼的光。
“能有什么事,这里只收蛋蛋,我的没有,他的没用。”
“低声些!”丧彪瞳孔地震:“难道光彩吗?!”
“彪哥,你也算来了几次了。”蓝波脸上带上狡黠的笑:“你的,确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