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打住。”丧彪只听了半句,就摆摆手打断了斑斑:“曼巴疯了?我还不如信你疯了。”
“肥仔,来,我教教你,”玄风躺在湖面上晃悠:“造谣呢,至少要真假参半,反思一下,你假话是不是掺多了?”
“我才只说了四个字!”斑斑有些窝火:“曼巴不吃饭,在喝风,不是疯了是什么?”
“喝风怎么了?”菜头昂起水淋淋的脑袋:“没听说过猫猫修仙秘籍嘛——喝风窝屁,喵生如意,是吧蓝波?”
树上打盹的蓝波被强行唤醒:“啊?蜂窝蜜?生鱼鱼?我、我一会儿还......吃......”
蓝波话没说完,脖子一歪,眼皮一沉,又吧嗒着嘴重回梦乡。
“是减肥吧,最近好像流行这个。”剑仔伸爪托腮,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又老老实实改成狗刨:“蓝波,你也是喝风瘦下来的吗?”
回应剑仔的,是蓝波绵长的呼噜声。
躺在水面上的东东不语,只是长长吞了一口风,把自己本就有些奶狗肥的肚皮,撑得更加滚圆梆硬。
“喂,一个信我的都没有吗?”斑斑有点抓狂:“难道我大热天地一路过来,就是为了开一个谁都不信的玩笑?”
“嘿嘿,这个好笑。”蓝波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话说回来,斑斑,你原本不打算来泡水吗?”
斑斑气冲冲地走进湖里:“我是打算泡水的,可是、哦——舒服......”
湖水像一双温凉的大掌,把斑斑轻轻托在水面上。斑斑在烈日下紧绷了一路的眉毛,此时也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
斑斑浮在湖面上,像一团鲜奶芒果麻薯浮在深不见底的薄荷奶绿上。当心肝脾肺肾都被清凉的湖水沁透,夏日的焦躁情绪便像炽烈的光,被层层苍翠轻而易举地隔绝在外。
“可是什么?”蓝波用爪爪垫住下巴。
“不管她。”斑斑随着微波缓缓晃动,眼睛惬意地眯成两道细长的月牙:“喝几口风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这就对了嘛。”菜头也摆动着尾巴飘过来,身后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气泡:“大不了多放几个屁噻。”
“就是就是,”斑斑舒展着全身的肌肉,半梦半醒地应和:“谁还没点独特的小爱好了?”
“就是就是,”剑仔也狗刨着划了过来:“像我,就爱这个狗刨式,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菜头也自然接话:“像我,就爱嘬着尾巴睡,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哼,”斑斑晃着脑袋:“像我,自己没事就爱整几口癞圪宝,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猫猫抬头,齐刷刷看向斑斑。
“肥仔,老实交代,”玄风一头扎进水里,像个灵活地水貂,再浮起时,已经拎起了斑斑两腮的软肉:“你偷舔癞圪宝了?”
斑斑回神——糟糕,自己一是不备,怎么把这些秃噜出来了?
斑斑慌忙找补,只是话说出来,连他自己也觉得苍白:“啊、这、这没什么,是吧?”
“没什么大事,”玄风笑着歪歪脑袋:“不过脑子会早早坏掉罢了。”
“你什么时候......”蓝波拧眉,突然厉声质问:“你这几天晚来,是不是又舔癞圪宝了?!”
“哪有?!我今天没去!”斑斑下意识反驳,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却被丧彪看了个清清楚楚。
“去哪?你果然私藏了癞圪宝!”剑仔在审讯上一向灵光:“说,藏在哪了?”
斑斑还想反驳,一抬头正对上丧彪冷飕飕的目光,辩驳的话,又咕咚一声吞了回去。
“树林边边。”斑斑低着头:“我很小心的,每次只舔一小口。”
“一小口,一小口够你看见曼巴喝风吗?”丧彪开口:“你脑子已经坏掉了,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斑斑有些恍惚——他记得分明,自己今天并没有去舔癞圪宝——尽管他在路上不止一次起心动念,想像前几天一样,悄悄快乐一把——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
现在被丧彪一质问,在一圈圈猫猫狗狗的目光中,斑斑反而又不确定起来——一样炽烈的阳光,一样温凉的湖水,一样慵懒的午后,一样看到不合常理的行为。
斑斑来回比对,今天似乎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亦或者是,他还在树林边,这不过是癞圪宝的作用下,他经历的又一个怪异但不自知的幻梦。
“藏在哪了?”丧彪看着呆呆愣愣的斑斑,有些痛心——斑斑生来便与众不同,因着这点不同,他早早地便没有对斑斑寄予什么厚望,自然便也少了许多关注和用心。
如果自己一开始便没有生出分别心,再多一点用心,或许,斑斑便不会像如今这般,独自走上歧途。
“这边。”
湿漉漉的猫爪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留下一道道嘶嘶作响的水痕。湖水中的猫猫狗狗沉默地排成了一列,队列的最前方,是失魂落魄的斑斑。
临近树林,视线倏得一暗。
丧彪默不作声地打了个手势,跟随着的猫猫狗狗停在了树林外。
只有丧彪依旧跟着斑斑,钻进灌木,身影消失在颤动的叶片中。
“彪哥?”斑斑一路浑浑噩噩,直到脚步停下,才发觉自己身边只剩下丧彪。
“我没让他们跟来。”丧彪看着斑斑脚边翻开的石头。石头边,散落着几张灰白的“枯叶”。
丧彪拨拉着“枯叶”——那是已经干瘪僵硬的癞圪宝干。
“这是全部的了。”斑斑以为自己会难以开口,话说出口,竟意外地平顺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