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瞥见她捂篮子的动作,当即明白,这是要回娘家去,索性也懒怠再劝,与江大嫂一道出了巷子。
胡氏见春娘没多问,轻轻的松了口气,朝着另一道儿走了。
……
盛老十扑鱼生意也不好做,因着这场暴雨,许多鱼翻了白肚皮,虽说旁人依旧将这鱼当鲜鱼卖,可他笨口拙舌的,说不出那哄骗人的话,这买卖,自也没得做,早早便回家了。
如此,盛樱里白日也得了闲,喊着江白圭去捡蘑菇。
雨后捡蘑菇最好了,一丛一丛的。
两人背着竹篓穿过连廊,走到乔司空巷时,盛樱里道:“我去喊乔小乔。”
只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冯敢听见,也跟了来,这厮还顺嘴喊了隔壁的章柏诚——
“诚哥儿,烤蘑菇去啊!”
片刻,木扉门开了,章柏诚拎着弓箭走了出来,目光落在盛樱里脸上,后者牛气哄哄的朝他哼了声,扭头就走。
“誒?”乔小乔看了眼不受待见的章柏诚,背着竹篓跟上了盛樱里。
后面,冯敢小声问:“诚哥儿,你惹她啦?”
章柏诚看着前面那道气势汹汹的背影,没说话,拨开他朝巷子外走。
一路走,冯敢一路喊,“小文究,江小鲫,去烤蘑菇啊!”
今日天儿好,天朗气清。
那场雨后,已然能嗅到秋意了。
盛樱里和乔小乔走在前面。
乔小乔伸展手指头,叽叽喳喳的与她显摆自己涂的丹寇。
盛樱里瞧了瞧,“你家院子里那几株凤尾花都给你用了吧。”
“哼!就是我不用,不消几日也凋谢了啊。”乔小乔抬着下巴说。
盛樱里想了想,也是呢。
像是娉姨栽种的那丛花草,便因这雨飘零得不剩几朵花瓣了。
张文究边走边拿着卷书背。
冯敢瞅着脑袋疼,“别念啦,我脑子疼。”
江鲫在旁跳着步子,闻言,嘲笑道:“你哪有那东西?”
“……江小鸡!”
“别喊我小鸡!!!”
二人勾肩搭背的在街上窜着打闹,被章柏诚一脚踹到了旁边。
“别挡道。”
江白圭走在几人旁边,心里幽幽叹了声气,忽的觉得盛大将军和邓登登、崔杦,踏实了许多呢。
张文究看一眼江白圭,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着唇,声若蚊蝇道:“我、我又没中榜……得勤奋些……”
都是寻常人家,供养读书本就艰难,张文究连试三回不第,爹娘虽是没有责备他,可他臊的紧,便是饭都没脸多吃一口。
江白圭摇摇头,“无妨,你随意就是。”
张文究脸微红,小声道了声谢。
他们先前是见面便要喊打喊杀的干仗,张文究胆子小,都是站在后面的,看着冯敢和江鲫往上冲,他不知道他们和乘鲤坊的盛樱里几人何时化干戈为玉帛了,可是,他只要跟着他们就好了。
前面乔小乔被冯敢撞了下,气得扭头来骂。
那厮脸皮厚的很,只当是没听见。
倒是乔小乔,余光看见那道素净笔直的身影时,脸微红,扭回了脑袋。
“盛樱里,”乔小乔凑近脑袋,小声与她嘀咕,“你觉得他们几个谁最俊?”
“啊?”盛樱里抠了抠耳朵,神色为难的紧,拧着细眉扭头,便与章柏诚对上了目光,脑袋蹭的扭了回去,“晦气!”
乔小乔:?
后面,冯敢手肘怼了怼章柏诚,“你看!就是你惹她了嘛!”
章柏诚目光落在前面,舌尖抵了抵那颗犬牙,心想:驴脾气。
……
城外捡蘑菇的姑娘不少,外围都被捡的不剩几颗了。
盛樱里捡了根棍子往林中走。
乔小乔朝那几颗颜色艳丽的漂亮蘑菇指了指,问:“不在这儿捡吗?”
“……越是漂亮的越是有毒。”盛樱里道。
乔家当真是不错,乔小乔竟是连蘑菇都没捡过呢,盛樱里叹声想。
“你别乱走,仔细陷阱。”她叮嘱道。
乔小乔‘哦’了声,有样学样的也捡了根棍子,在泥土地上戳戳戳。
盛樱里:……
又不是眼盲。
有章柏诚在,盛樱里大着胆子朝林子深处走,里面人迹罕至,蘑菇一簇一簇的。
章柏诚抢了盛樱里手里的棍子,惹得她抬眼瞪来,他则是在四周拨着草丛寻什么似的查看。
盛樱里看着他的动作,脸颊鼓了鼓,蹲身去旁边捡蘑菇,并且决定很大气的不与他一般见识!
“你们就在这儿,别乱跑。”
章柏诚说,“我们一个时辰左右回来。”
盛樱里用屁股对着他,能耐坏了。
江白圭瞧着忍笑,与章柏诚点了点头。
冯敢和江鲫都跟着章柏诚走了。
那熟稔模样,想来是时常一同往那林深处去打猎的。
乔小乔好似掉进了花丛里,这个也漂亮,那个也好看。
旁边张文究蹲在圈圈里,“柯、宪、刑、范、辟、律、矩、则,法也。辜、辟、戾,辠也……[1]”
盛樱里睁着迷茫的眼睛:……
是她格格不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