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屿没有走正门,他带着祁烜从一扇小门进了谢府,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他没说,祁烜也没有问。
今天的谢铭屿尤其奇怪,他的沉默让祁烜觉得有些可怕,他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感。
谢铭屿将他送回院门口,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转身离开。
祁烜和君澈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好一会。
君澈:“你不想去看看他要做什么去?”
看那人转身离开的方向,绝对不是回自己的院子。
君澈化成人形,伸手揉搓揉搓祁烜的脸:“担心就去看看,我陪你。”
于是一蛟一狐再次变成人形上了屋顶,追随谢铭屿的方向而去。
谢铭屿一路走向谢府大门,他站在大门前静默许久,而后背过身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后背靠着大门,眼睛里没有焦点,空茫一片。
“门口有人在。”君澈道。
“是那个二皇子。”祁烜从屋顶上游过,转个圈盘在屋檐上“再靠近一点点。”
“你在这里对吧?”门外的鄢桓双手撑着门“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能不能开个门,我想跟你说句话。”
开始下雪了。
好冷!
谢铭屿伸手去接从空间中飘落的细雪,看着它们在自己手里融化,什么都留不住。
“铭屿,我很害怕,你不要这样不理我。”鄢桓敲了敲门“他下旨要我娶她,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你给我点时间,我去求他收回旨意。”
谢铭屿头磕在门板上,眼神空洞麻木--他觉得很冷,身体很冷,心也很冷。
再也变不回去,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鄢桓听到了那边轻微的响动声,眼睛亮了亮:“你果然在,你听到我的话了对吧,你开一下门好不好?”
结果只是一片沉默。
“铭屿……”
“二皇子可算找到您了。”一道冷冽的声音传过来“您怎么能私自出宫,身边一个侍卫都不带,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鄢桓猛地僵住:“本王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担忧。”
“皇上很担心您,还请随属下回宫。”
“晚些本王自会去寻父皇请罪,现在你可以滚了。”
那侍卫显然不会听他的话,非要把鄢桓带回去不可。
鄢桓跟他僵持了起来。
“你走吧。”谢铭屿的声音从门后传过来“我不会见你。”当断不断,最后谁都很痛苦。
“铭屿!”鄢桓声调拔高“你开开门,我想看看你。”
“我回去就去求父王,我不会娶丞相之女。”
“铭屿,我不会背叛你,你能不能见我一面。”
“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
“开门,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你……”
鄢桓的声音里充满了渴求和悲怆,他心痛得发冷,也很害怕谢铭屿会就此跟他一刀两断,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二皇子,皇上有命不许你见谢太傅,请跟属下回宫。”来接鄢桓的人态度强硬,大有一番要直接把鄢桓绑回去的意思。
“滚!”鄢桓猛甩袖子“本王不回去。”
“皇上有命……”
“你回去禀告父皇,本王不愿回宫,也不娶王妃。”
“二皇子莫要为难属下。”
谢铭屿木然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屋顶上两个白色的影子。
或许是觉得周围都是雪,是很好的掩护色,狐蛟有些肆意张狂,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白跟雪是不一样的。
谢铭屿盯着那两个白色的影子看了一会,忽而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转瞬即逝:“鄢桓。”他想自己的确不能再拖下去,有些东西留不住。
鄢桓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眼睛都亮了几分:“我在。”
“三天后,老地方,我等你。”
“可是……”
“现在你该回去了,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谢铭屿这是在逼他回宫。
鄢桓拳头攥紧又松开:“好!我回去,明日我便去向父皇求情,你等我。”
谢铭屿沉默。
“二皇子,该走了。”来接鄢桓人不断催促。
最后他还是走了,他没有留下来的办法,谢铭屿不愿意开门,而皇帝派来的人又是一副不走也要给他打晕扛回去的姿态,鄢桓没有选择。
谢铭屿的大雪里坐了一夜,狐蛟悄悄在屋顶陪了他一夜,顺便玩雪。
天快要亮了,君澈看在门槛上坐了一夜的谢铭屿终于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忽然想起一件事:“听说凡人受冻是会生病的。”
祁烜并不知道这件事,很是诧异。
君澈其实也不太确定:“我也不知道真假,要去看看他吗?”
祁烜从屋顶上跳下来,化回人形,接住一跃而下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