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显然不能讲——万一影姨问起来“为何会同长公主扯上关系”,自己能如何说?
难不成说“回京第一晚便滚了床单”??
沈知书于是张口就来:“就是碰见了个怪人。”
“嗯?”
沈知书道:“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脸,客套话却一套一套的,也不拘那些要求合不合理,总归让人拒绝不了。”
影子“哦”了一声。
她用那双丹凤眼饶有兴致地将沈知书上下打量了一圈,忽然冲她眨眨眼。
沈知书:?
影子意味深长地说:“书儿长大了。”
沈知书:???
影姨这话分明话外有音,沈知书没琢磨明白。然而任凭她怎么追问,影子却都不肯再往下讲了。
影子闭了嘴,沈知书便也不说话了,捞过一本书,歪在桌前看着。
檐下系着的风铃响声珵然,倒显得屋内气氛安闲起来。
沈知书将册子翻了一半,终于听见影子再度出了声:“我今夜歇于何处?”
“都成。”沈知书从书卷里抬起头,笑道,“我也不跟您客气,反正您看着哪个房间好,您便歇哪儿。我才来没多久,这府里的侍子我也不甚熟,究竟这府里我也没比您熟多少,跟个误闯进来的生人似的,每晚睡觉前还得跟床说一声您受累了。横竖您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成。”
沈知书说了这么一长串,影子却没动。
沈知书有些诧异:“怎么了影姨?”
影子闷闷地说:“有些想家了。”
“嗯?”
“……还是想去沈宅。”
沈知书不由得失笑:“无妨,我给影姨备马车。黄鹂!”
外头却没动静。
沈知书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才见一个侍子轻手轻脚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将军是在叫我么?”
沈知书在心内“嘶”了一下。
她其实并没将名字与脸对上……但管她呢,有个可用之人就行。
沈知书于是笑道:“是叫你,怎的半天不来?”
那侍子眨眨眼,说:“将军,咱们这儿并没黄鹂,我叫红梨。”
沈知书:……
影姨:“无妨,不劳你费心,我也有人带着的,让她替我备马车就好。”
“诶哟。”沈知书笑道,“怎的不见她?也没茶水招待着,倒是失礼了。”
影子瞥她一眼,将拇指与食指并在唇边,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哨声震云霄,惊散了屋顶的鸦群。
几息后,屋檐上蓦地蹦下来一个人,冲沈知书行了一礼:“将军好。”
沈知书被这突脸惊了一跳,啧啧称奇道:“当真是内功了得。然我瞧你怎么有些眼熟?”
影子替她开了腔:“眼熟正常,你难道不知她是谁?”
“这我还真不知。”
“画眉,曾服侍寒潭的,自我离家后便跟了我去。”影子说,“跟着我走南闯北,练了一身武艺,咱们姐妹里就属她最有能耐。话说你明儿做何安排?”
“我去校场看看。”沈知书笑道,“影姨可要一同去?或有参军的想法,我即刻给影姨在里头安排个位置。”
影子摆手说:“军队里拘束的紧,不比我同我姐妹间逍遥快活。你歇着罢,我且去了,莫送我。书儿你定要记得吃好喝好,天冷勤添衣。”
沈知书刚张嘴想问“如何去,马车安排妥当了么”,却见影子抬手搭上了画眉的肩,而后“嗖”地蹿上了屋顶,眨眼就没了影。
沈知书:……
怪道不用她备马车——
敢情马车就是画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