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乐得被他效劳,给什么就嚼什么。
闭着眼消化手札上的内容,这些东西她每日写完为防泄露,夜前就会烧掉。必得熟记于心,融会贯通。
宫人端上宝盆净手,谢君凝伴着顾见辞没批多少奏折,外头就又降一场风雪。
她从他身边起来,出门看雪花稀疏下的并不大,天气却极寒,怕一会子雪又下深了。入内同他道:“天暗的厉害,早点回去吧。”
顾见辞便合了奏折,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往静涵宫一路走的算快,次日早,他却还是风寒加重了起来。外头雪就那么不大不小飘着,卯时还如子夜般漆黑。
听他咳嗽止不住,她说什么也不许他上朝了。
“躺着。”她命令。
顾见辞舔舔唇角,嗓音微喑哑:“朕同他们说两句话就回,谁不开眼敢有事启奏,朕只当风雪大没听见。”
她一睨过来,他便知是反抗无果了。
眼巴巴看着她把厚被子压在身上,听话的喝汤吃药。
天上雪方停,地上积雪也不深。大臣们照常起早贪黑在殿外侯着,却听吉春过来传旨天子今日不朝,免不得脸色各异的互相对看。
打伞回去的路上,个个心里犯嘀咕,直把这不早朝的罪名又扣在了谢君凝头上。
只是大多数不敢在宫中议论,或是压在心里,或邀上交好的同僚私下发牢骚。
原本旷一天早朝便罢了。却没料自这日起,天子又一连三天不朝,宫里只说是病了,可大臣们自有自己的偏见跟看法。
新后妖冶,先帝就曾着了道。只怕是年富力强的天子,免不了重蹈先帝覆辙。
虽有心想要上上奏折,但眼见着新后如日中天,忌讳她吹点什么枕边风,又只好暗自忍耐。
可别人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程群却没什么不敢。打第二天他就开始支使下头官员,连连上疏:天下臣民如久旱待甘霖,苦盼陛下勤政爱民。
苏樾被这群人折腾烦了,过来静涵宫求见皇帝。
想是之前接连受伤,都不曾好好卧病休养,沉珂积郁。这才因一个小小的风寒,闹得这样厉害。顾见辞半阖着眼靠在那里,恹恹压着个枕头。
苏樾顾自诉了一吨苦外加告了一吨状,连个“滚吧”都没捞着。
他悻悻,清清嗓准备喊声大的。
还没提完气,看看摸剪刀的谢君凝。
立马给嘴巴缝上了拉链。
他抬了抬手,示意她出去说话。
谢君凝带上内寝殿门,一个字:“讲。”
“别说哥哥不顾往前的情分。偷给你报个信,陛下不早朝,这笔糊涂账可有人往你头上扣帽子呢,你自己心里有点数。”苏樾给她个“你懂的”眼神,捧着宫人送来的手炉走了。
谢君凝眼眸微动,拦下送药的宫人,端药入床帐,将小匙送进他口中。
顾见辞睁开了眼,也不叫苦。
她端起蜜饯给他清口,“陛下感觉好点了没?”
他倦躺下,“朕明早就去上朝。”
谢君凝听得出他仍病得难受,却只是脱鞋钻进了他怀中,并未出言劝谏。
隔日,她坐在床边,看他在宫人帮忙下换上朝服,拄肘半闭眼喝着酽茶缓神。
走过去攥住他手,忧忡:“陛下精神不佳,我哪里还睡得着觉,让臣妾也跟着过去吧。”
顾见辞闻言支起眼皮,轻碰她脸颊:“你这张脸谁能记不住,再拿御前宫女的衣裳给你穿,岂非是掩耳盗铃。”
谢君凝抬手抓住了他大手,指尖蹭他掌心:“我躲在龙椅后头,有帘子挡着呢,不叫他们看见。”
他就在此刻,眼眸凝了明光看她。
“你想垂帘听政?”
谢君凝变了脸色,兀的松开他,冷道:“不叫我跟着便罢了,我对你关怀备至,你却如此看我!”
顾见辞掩眸不做声,直至她恼恨扯了个锦囊砸过来,他扬手接住了。起身忍了晕眩,从背后将她抱住。
谢君凝不轻不重的挣扎两下,被他推到了妆台上,抵在黄梨木前。
她转过身眸横秋水,指点他心口。
顾见辞咳喘了两声,攥住她手指叹息:“别动了,否则早朝又上不成了。”
谢君凝颦眉,幽怨低眼:“你是不是仍忌讳我扰你朝政?”
顾见辞托她下颌:“换衣裳,朕等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