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昀并不擅长医理,唯独对于烈药,有独特的见解。
……
平乐十八年。
那时朱雀军的主将已经是苏家的苏介,而此时苏芊尔已经跟六皇子喻皑有了婚约,不过因为喻皑需要替老师肖昆守孝三年而暂时搁置。
虽然喻皑名为朱雀军的监军,苏家却是陛下指定的朱雀军掌控者,他要调用朱雀军仍然受到牵制,好像依然是那个不受重视的皇子。
如今喻皑名义上是为了朱雀军的军械库敛财,以及在黑市上收买军火。
这种事基本上每个军队都会做,否则就凭朝廷发放的三瓜两枣,打发乞丐都不够用的,所以已经成为了一个共识。当然,除了朱雀军的前主将——肖昆那个老迂腐。
可西洋那边运来的东西都被夭北垄断,东郊这里并不好收购。喻皑最近得到了一个军火商来东郊的消息,听说那军火商十分随性,嗜血善斗,最喜欢拼酒,要是喝不过他,非得被他狠咬一块肉下去,要是这样的话,预算就不好说了。
其实要只是拼酒还好说,主要听说那军火商最近又换了一种玩法——他最近收了一个妖族的兔子,半兽化,速度极为敏捷,下手也极狠,已经帮他在各大斗兽场连胜二十七场。每次的败家都是全身骨头被拆散折断,不成人样。喻皑找不到合适的兽宠能与之相敌,所以打算另辟他途。
那天苏芊尔来他手里要人,喻皑正被一堆琐事缠身。他向来不会拒绝苏芊尔,所以只是略微嘱咐了两句,就把小妖魔给了她。
小妖魔不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只是殿下给的吩咐是保护,他不会忤逆殿下的任何话,所以很是尽心尽力地跟着。就算苏芊尔给自己脸色看,羞辱自己,他也装作视而不见。
苏芊尔带着他来了斗兽场,周围的气氛如同地狱般疯狂。底下正是一只巨蜥和蛇在缠斗,他们红着眼发狂撕咬,场上鲜血遍地,碎肉如沫,撕得越碎,看台上的观众就越兴奋。小妖魔一时甚至辨不清斗场和看台上的究竟哪边是没有人性的兽。
苏芊尔并不喜欢这样血腥的场景,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
小妖魔尽职尽责地问道:“小姐,要回去吗?”
苏芊尔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柔声问道:“小妖魔,你愿意为殿下献出一切吗?”
小妖魔没有任何迟疑:“当然。”
苏芊尔笑起来:“那就好。”
苏芊尔这句话刚落下,他就眼前一黑。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打晕了。
他昏昏沉沉地听见苏芊尔同斗兽场的管事攀谈,说只要能赢,就算加最高剂量的烈药也没有关系。进入斗兽场的都是玩具,是罪奴,苏芊尔想羞辱他,想让他摆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就让管事的给自己烙上了那个他屈辱了一辈子的罪奴印。
烫……疼……
疼!好疼……他想死!!他是要死了吗……他快死了吗?他为什么还没死?!
他几次晕厥过去,反复被折磨到死去活来。好像有人用烙铁烫了他的皮肤,又用针一点点把他的皮肉挑下来。他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连看都看不清又被痛晕过去,最后一盆冷水泼过来,这一切才消停。
他彻底清醒时,是被一个小厮踢醒的。他醒来的时候其实听不清楚什么,只模糊听见他此时身处斗兽场的地牢中。
苏芊尔同那位军火商打了个赌,要他去跟那兔妖搏命,赢了的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他如今在赛前一个时辰被叫醒,旁边放了一餐丰盛的饭,小妖魔沉默地盯着这顿饭菜,等到这饭菜都变凉。
直到对面牢笼里的一个半妖被几个壮汉又拖又拽的捉走,发出剧烈的声响。等到那半妖被拉走,他才仿若回过神来突然冲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他知道这场斗兽战对于殿下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殿下需要他赢,他拼死也会赢。
外面的鼓声开始响,震耳欲聋,他甚至能从地牢中就听见看台上众人的欢呼声。管事将他捉进了笼子里,他没有反抗。
那只兔妖已经在场上了,她的两只耳朵挂着小巧的铃铛,上面开了一个口子。短发干净利落,上身用绷带缠着,精壮的肌肉轮廓在汗液的浸透下显现出来。底下的腿是寻常兔子后腿的形状,偶尔走两步蹦一下,一双红眼如炬。
小妖魔被推进斗场里,随着哨声的响起,对面的兔子嫣然一笑,小妖魔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晕,转瞬间,这兔子就到了他身前,她一个轻跳,双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即腰部一发力,将他踢到了几十米远,场上骤起一片烟尘。
这兔子看起来小巧玲珑的,下起手来却极狠。小妖魔只觉得他身上好像断了几根骨头。那兔子找的地方极寸,这一踢几乎让他的手疼得无法动弹,像是被扯掉了双手。
兔子轻巧地落在他的不远处,眯着眼道:“……小奶猫吗?真可爱啊,还能打吗?”
小妖魔低着头,看上去好像已经被她这一脚踢死了。
兔子又走近了一步,下一秒,她骤然与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对视,她瞬间就想起了露出尖锐獠牙的狼,锋利的爪子能轻易将她撕成碎片。她几乎是按照本能往后猛跃,但还是被撕扯掉了半截耳朵。
那速度就如同一阵迅猛的风,如同利刃般撕割着灵魂,像是丛林里盘旋等待猎物的毒蛇,以让人放松的姿态给人以阴狠的致命一击。
小妖魔舔了舔自己锋利的爪子上留下来的血,两条尾巴在后面摇摆着,轻巧灵活地卷起地上的耳朵,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看过来的时候没有一点感情,像是木偶一般,却比杀人利器还要锋利。
兔子的半截耳朵在发抖,她剩下的半截被截成三段,两截掉在地上,还有一截被这小奶猫咬了一口,让她恨得牙痒痒。鲜血从她的脸颊处流下,几乎遮住她的一只眼睛。
兔子发狠地厉喝一声,她跃至高空,似乎想用高度为她增加力量,让对方瞬间丧失行动力,快速解决掉这场战斗。
按照主人的想法,她的作战都是以折磨人为主,这样不仅观众爱看,自己也会名声大噪,这样她对主人就更有用了,说不定能在这里多活几天。
可这次她却不能再慢慢折磨了,再这样下去,被折磨的很可能是她自己!
她已经对准了这小奶猫的脑袋,半秒之后就能让他尸首分离,死不瞑目。可下一瞬,那小奶猫却不见踪影,转瞬间,她感觉到她的腰上多了两条尾巴,而尾巴的主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小妖魔目光微微向下落,膝盖顶上了她的后腰,看样子是要把她甩到地面下去。就现在他们俩较量的这个力道,她要是被甩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兔子立马反应过来,转瞬间用磨得尖利的爪子撕扯开他的尾巴,一个回身抓住他的尾巴,然后双腿踹在他胸口。
她从出生起就在斗兽场中战斗,而这小奶猫,虽然看起来很强,但显然不太懂在这斗场里从来没有输赢,只有生死。所以,他的反应还是太慢了!
兔子看着那一片尘埃四起,双眼瞪得猩红。她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尘埃里突然刺出她几乎看不清的黑线,凌厉得就像两枚飞镖——是那小奶猫的尾巴!她的头往旁边一偏,尾巴擦过了她的一只眼睛,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