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声穿透玻璃,出租房腐臭味弥散,光影昏昏沉沉,覆盖的灰尘飘转洋洋洒洒飞起又消散。
年轻的躯体慢慢恢复生机,鲜活,明亮,他的睫毛颤动着渐渐张开,世间所有的色彩都被这一双眼眸容纳,多情潋滟,漂亮沉静。
长长的影子在磨砂的玻璃上起身,透明的屏幕在鞠千尚面前展开,上面道尽了他曲折的一生。
他是一名画家,从最开始的展露头角到最后声名狼藉,他是卑劣的“剽窃者”,无数人呐喊只为将这位老鼠赶出去。
上一次他们成功了,鞠千尚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死去,等他回神早已接受平庸这个词。
只是上苍似乎总喜欢和他开玩笑,在鞠千尚死后的第三年他又活过来,面对这操蛋的人生。
在之后的日子,他要去参加挑战者杯被那位偷窃他作品的李天才继续踩踏,被对方的金主封杀,再被全网网暴被人肉,最后受不了割腕自杀金主再幡然醒悟,对着他的画睹物思人。
怎一个惨字了得,鞠千尚嗤笑:“你要什么?”
这剧情也太狗血。
“我要你活着。”系统乖巧补充后半句,“其实也不是我。”
“是谁?”鞠千尚有些好奇,他人人喊打怎么还会有人让他活着。
“你的……一个粉丝。”
“粉丝……”
鞠千尚嚼着这两个字渐渐失神,早期他的画还是挺受欢迎的,有很多人喜欢,后来李天才说那些是剽窃之作,他们苦苦坚信可是后来还是和那群人一样对他谩骂。
他们骂为什么不发声,为什么欺骗,骂他丑陋恶毒,骂他利欲熏心,骂他对不起那些支持的声音。
可没有人知晓鞠千尚也曾一遍又一遍证明,一次又下发声,他想说他没有,但一个人的声音太过渺小。
鞠千尚身后空无一人,他只有自己,重生很神奇,但他并没有太激动。
他抚摸着孤立的画架,就好像抚摸那个孤独的灵魂,灰尘粘在指尖,原木的颜色黯淡不再明丽:“可是……我不想糟糕地再活一世。”
鞠千尚呢喃,声音碎在风里无人听见,夕阳的光昏昏沉沉洒单薄的肩膀,就在他以为没有回应时,耳旁响起糯糯的机械音:
[那么你准备好改变命运了吗?]
改变命运,鞠千尚蓦地一怔,还有这个选项吗。他咬着腮边的软肉,打开手机。
首页的推送色彩斑斓:昔日天才李老师再创奇迹,继A大落榜三年后,再次凭借画作《自由》强势入围雪霖杯决赛,成为一匹黑马,经典永垂不朽!
“叮——”
推送的下一条是邮箱消息提示。
一份电子版的参赛邀请函:尊敬的鞠千尚先生,近来可好,十一月我司举办的挑战者杯比赛正式开幕,诚邀先生参赛,敬上,祝万事顺遂。
现在才七月啊,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挑战者吗。
他每隔三秒按息屏幕,明灭的光在眼中闪烁,阴影模糊了他的轮廓只剩下黑暗里幽幽的叹息,如同鬼魅森森发凉。
深夜降临,城市绚烂的灯火盛大美丽,名为月色的酒吧人声鼎沸,音乐喧嚣舞池律动的人兴奋激动。他们跳着劲爆的舞却神思不属时不时偷偷瞄向坐在吧台前的人。
这里并不是清吧,准确来说是gay吧,来着的彼此是什么心思大家都一清二楚,穿的自然是怎么骚怎么来,汗水与肌肉或者是好身材才更能钓人,但那位太过特殊太过正经,像是来谈工作的让人不敢招惹。
吧台的男人半坐在高脚凳上,腿甚至能长到自然垂落地面,西装裤修长线条一丝不苟,衬衫扎进腰际,搭在腹前的西装恰好遮住,衬衫的袖子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修长骨感,很适合用来弹钢琴。
玻璃杯流光溢彩里面猩红的酒液晃荡,肆无忌惮的目光越来越多,鞠千尚皱眉他微微前倾身子放下酒杯不确定地问:“你确定那个人就在这里?”
酒保望着他身后跃跃欲试的人群嘴角抽搐,他整理着台面:“放心给你打听清楚了,包厢2357,记住了拿着心焰的就是南先生。”
就鞠千尚这种鱼的记忆他还真怕对方认错人,所以特调了杯酒,让人送过去。
酒的颜色张扬夺目,认不出脸没道理连酒认不出来。
“放心。”
烈酒辛辣刺激,一入喉咙气泡炸开,鞠千尚低头缓了缓才揉揉眼角强迫自己清醒。
“啧。”酒保幽幽叹气,“兄弟是真的不放心你。”
鞠千尚没有理他的杞人忧天行为,他以前练过散打,他起身将西装搭在凳子上握住酒瓶朝着二楼走去。
等到背影远去,吧台迅速围上来一大群人:“老张,那是新来的酒保?”
“介绍介绍呗。”
有些人即使穿着打扮和他一模一样,也不像个酒保。
“别想,招惹不起。”
“切。”
此话一出,众人意兴阑珊,圈子里只有一种人招惹不起,那就是直男,就比如贵族圈子里那位年纪轻轻的富二代,南少喜欢上了一位画家叫李什么来着,结果人家是直男,苦恋五六年都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