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莉,宝莉,宝莉……
宝莉,宝莉,宝莉……
宝莉,宝莉,宝莉……
宝莉,听话,不要反抗。
宝莉,兔子和你才是一体的。
宝莉,兔子和你才是完美契合的同类。
宝莉,把心剖给兔子吧。
1988年12月21日,黑夜。
没有月亮,那天晚上竟然没有月亮。
是的,那晚没有月亮……
好浓的夜,那天晚上的天幕好黑好黑啊,像加了一整瓶墨汁的野猪肉汤,又骚又黑。
“放开吧,我要上厕所。”
这是俩人干完一架后,饶宝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为何总是这样不把兔子放在眼里呢。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就会用东西戳烂我的喉咙呢?。”
兔子一动不动,维持原状。
……沉默,饶宝莉式沉默。
“要不这样,你直接尿吧,正好我换个新沙发,怎么样?”
兔子突发奇想,说实话他也被自己的言语惊到了,不过随后越想越期待、越想越亢奋。
……沉默,饶宝莉式沉默。
兔子看不见饶宝莉的脸,自然也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
但他就是感受到了,感受到饶宝莉对自己的厌恶在此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
“不要不好意思嘛,自尊这东西就像那碗猫肉汤,对吧?
而且碾碎别人的自尊,是一件超级好玩的事情,你不觉得吗?我最喜欢这种事情啦。”
兔子笑眯眯地说,越说越嗨,感觉自己即将拥有一种比直接佐嗳还要难得的欢愉。
……饶宝莉能说什么呢。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陪我玩,那就算了吧。
毕竟一个人玩,真心挺没意思的。
你也稍微开口说说话嘛,不开口回答别人很没礼貌哎。”
五岁的兔子讨厌一个人玩,二十三岁的兔子依然讨厌。
兔子慢慢直起身,脸上挂着一副再幽怨不过的表情,动作迟缓地溜达到沙发前方。
真无趣,那一刻的饶宝莉真心让人喜欢不起来。
兔子不得不在心里偷偷承认这个看似残酷,其实更像是一种另类的解脱的事实。
“说说上午的事呗,那把刀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兔子还是想说话。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次离饶宝莉有整整两个枕头那么远的距离。
“请等一下,我上个厕所。”
饶宝莉面无表情地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OK,不过你其实真可以尿沙发上,我没跟你开玩笑。”
兔子在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他的期待都表露在脸上。
“别让我加深对自己、对你的嫌恶,好吗?
那根本就不是你的本意,难道不是吗?”
……沉默,兔子开始沉默。
“加不加深有什么区别呢,有的时候,恨比爱更容易在心里发臭流脓。”
兔子笑眯眯地歪着头说,即使演技精湛,饶宝莉还是能看穿他在自暴自弃。
缺爱的人,真恶心。
兔子无时无刻不在唾弃那时的自己。
饶宝莉无话可说,动作有些粗暴地关上厕所门。
“呵呵,我说实话你又不爱听了吧,做人真难啊。”
兔子笑着吐槽道,脸上的表情却比谁都要落寞。
……饶宝莉没说话,只有淅淅沥沥的液体流动声。
三分钟后。
她洗完手,从厕所出来。
“把照片拿出来吧,谢谢。”
“放心,没长腿,跑不了。”
兔子靠在沙发上假寐,眼角肌肉时不时抽搐几下,大概是因为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吧。
宝莉啊,下手真狠啊,跟养不熟、驯不服的毒蛇一样。
“放在哪里?我去拿。”
饶宝莉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不劳驾您,我自己来。”
兔子睁开双眼,动作迟缓地站起身,慢慢悠悠晃向卧室。
经过那扇玻璃门时,他不经意瞥了一眼。
竟觉得画面里的那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流亡多年的老头。
真恶心啊,像一条摇尾乞怜的老野狗。兔子在心里吐槽。
很快的,东西又没有被藏起来,拿出来花不了多少时间。
“喏,找来了,您慢看。”
兔子边走,边把手伸进鼓鼓囊囊的棉袄口袋。
饶宝莉闻言睁开双眼,身体依然斜靠在沙发后背与扶手的连接处,没有动弹分毫。
她实在是太累了,如果她要表现出不累的样子,只能说明她还在披着“保护壳”伪装。
“看看吧,要我说的话,我觉得没问题。
不过有两张令我很纠结,我还在思考到底该选它们俩中的哪张。”
兔子把一沓照片塞到饶宝莉手里,好脾气地陈述见解。
“谢谢,麻烦你了。”
饶宝莉看着兔子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很认真地说。
……兔子有些意外。
很快,安静的客厅里响起翻动照片时才会发出的特有的摩擦声。
饶宝莉在看照片,兔子在看饶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