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有困意。
过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临洱,是披了件外衣就急急忙忙出来的。
“姑娘怎么了?为何深夜来此?自己过来的吗?发生什么事了!”临洱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问题太多晏然回应不过来,开门见山,“我…想找程大人。”
“哦,行,那你去找他吧。”然后临洱转身离开了。
?!
“等…一下,他在哪啊?”
临洱挠挠头,“在书房旁边的卧房。”
晏然瞪大了眼睛,什么?
临洱倒是聪明,“姑娘你在想什么?不是书房里的内间,是书房左面的正厅有个卧房,再往左不是还有个浴池?”
哦。诶?!等会,他在卧房。?
“他现在在卧房?在卧房干什么?”卧房还有书房隔间吗?
“在卧房当然是睡觉啊。”
“那我不太方便去找他吧,临洱小哥儿,我真的有急事,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叫下你家公子。”晏然害怕了,有些急躁。
“不行的不行的,公子最讨厌有人在他睡觉时候叫醒他,会被打的。”
那你让我去??!
晏然更怕了。刚刚的什么恐惧是被环境影响的,是虚无的恐惧,现下的恐惧才是真实的,触手可及的。
“姑娘你就去吧,他又不会打你,我先回去睡了。对了,明早一起吃早饭啊!”临洱就真的打了个哈欠走了……
晏然石化在原地,门房的门轻轻关上,满院子里再没有一个人,除了她自己。
真……就没人管她死活吗?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第三进院落。
亭子静静地站在那,不言不语。
天都快亮了啊。
她摸摸索索地终于到了正厅,左边确实有个门,很大的门。
心扑通扑通地跳,慢慢摸上门边。滑滑的细密的纹路,借着月色看不清多少,但之前路过看过一眼,很华丽,很厚重。
但没给她什么安慰。
轻轻地推开门,她想,大不了打她一顿,反正得快些告诉他。
屋子里漆黑一片,琉璃窗引进来点光,太微弱的光。确实有个人躺在床上,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地正卧在床上,十分规矩,十分安稳。
睡觉也要如此吗?
晏然踮起脚,没敢离这么远就喊程湍,慢慢往床边挪。
靠得近了,看得更清晰些。不能站着叫人,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忐忑,她蹲在床边,这动作也闹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她想,他怎么还不醒,如此没有警惕心。难不成还要她扒拉他,那真的会被打吧。
睡得很沉,眉眼还是没有一点柔和之色,棱角分明,嘴角向下,比平日甚至看着更骇人些。面上颧骨微微突起,颧骨下的脸部线条很好看。
可就是这份清冷肃杀之气,给她了一些安全感。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很英气,睫毛浓密显得眼部很狭长,闭上眼睛的时候也能看出来眼睛深邃。轮廓清晰完美,就如本人一样。
很清贵,鼻子高挺,鬓角分明。
床周围弥漫着好闻的味道,该是什么安神香之类的……
他呼吸间没有任何声响,很安静,又很从容……她脑子里瞬间浮现梦里的那些个人……
算了,不如先想想自己吧!
这样一个人被叫醒的瞬间,会不会把人掐死啊?她想起了在秘室被他拿刀抵着的时候。
他枕头底下会不会也藏着刀……
死就死吧。
“程……大人。”
没有反应。
“程…程……湍。”
一双眼瞬间睁开,歪头看向床边的小人。
不悦,狠厉,想杀人,想见血,都浮在那面容上……
前面的害怕忐忑是开始,那现在的恐惧就是结局。
晏然在内心说了很多次的对不起,以及,下回再也不来找他了。
没有下回了。她疯狂在心里摇头,想着要不现在转身跑吧。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不敢看对面的眼神,因为睁眼那一瞬间的气氛已经让她不知所措。
晏然犹豫间,程湍半支起身体,露出光洁的不着一片布的,不对,是不着一丝华丽绸子的胸膛。
锁骨,肩膀间的骨头和肌肉就如同嶙峋高山,此起彼伏,明暝之间,让晏然看呆住。
这是在身上长了一副铠甲吗?
这情形仿佛一具枷锁,套在她周身,动弹不得。
已经僵持住了,晏然不得已,对上了那双眼睛。
好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不像是被打扰了好梦的眼睛。
“又梦游了?”很沉的声音,带着直白的调侃,却显得很认真郑重。眉头微微皱起,算是表达一些不悦。
晏然腿支撑不住,索性不着边际地跪到了地上,整理好思绪,打算脱口而出,交代完拔腿就跑。
“怎么来的?”微微有些哑,程湍清了清嗓子。
“跑……走…过来的。”晏然小心地说,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应该没啥过错吧?
她可没直接拆了棺材掏出纸然后报官,她现在这么做甚是稳妥。
可惜了,走夜路还得硬踩老虎爪子……
“上来。”
“啊?”
程湍坐正,将身上的被子彻底拉下。
“我来无意冒犯,是有急事……”晏然要解释……
“先上来。”
被打断了。
晏然缓缓站起身,脱掉鞋子,爬到床上,与程湍面对面。程湍将那团被子绕了她一圈拢在她身上,包得严严实实。
她不想去看他,于是微微低头,就看到那双大手将被子拢到她脖子下,最后还紧紧攥了一下,防止被子掉下来。
和那天拔刀时候的手形很像,很有力,手上凸起的骨头透露出不容反抗的意味,关节处是在昏暗下也能透出的粉,青筋瞧不出颜色,但能看出一条条地延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