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湍……
“昨夜好像下了雨,我明明在自己家。”晏然问,心里猜出几分。
“是啊姑娘病了,我去接公子的时候,就见公子抱着姑娘在晏府门口。”
什么?她她她……程湍抱着她?她眼睛瞪得溜圆。小哥很满意她的反应。
不是拎着,不是扛着,是抱着吗?啊?为何?
“到家了之后,公子就坐在床头抱着姑娘烤火盆,直到姑娘衣服都干了。噢对,还让我叫了大夫来,大夫给姑娘诊脉时,姑娘还……”
“还什么?”晏然傻眼,她不会对这个青天大老爷做了什么吧……等等昨晚在梦里……
小哥十分形象地比划了一下,“还双手搂着公子的脖子,脑袋就贴在公子下巴那,手又抓公子的肩头,公子衣服都被扯乱了……”
晏然有些绝望。
“啊?”她眼冒金星,眉间皱起,她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小哥看了姑娘病恹恹又很可怜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十分大气地安慰道,“不过姑娘放心,我家公子没有生气,他只是摩挲着姑娘的背,抓住了姑娘乱动的胳膊,边安抚边让大夫看了病。他真的没有生气!”
一个高风亮节、坐怀不乱、大义凛然、救死扶伤的公子形象跃然眼前。
晏然目瞪口呆,所以她昨晚做梦对梦里那人做的事,其实是在蹂躏清醒的一无所知的程湍?
她对那人又搂又抱,头就紧紧钻进他肩头,嘴唇还贴上了那脖颈,她记得那触感还是微微凉的……还说了一堆自己没记住的话……
她真的做了?!对着程湍做的?!
她继续傻眼,脑子止不住地回想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除了一点点梦境,完全记不起现实。
“我……怎么不记得了?”欲盖弥彰,但问出这句话还是让晏然心安了一点。
小哥挠挠头,“大夫说你淋了雨,风寒发热什么的,所以或许不记得了?那大夫后来又诊了许久,但是我先去煮药了就没听见,不过你可以问问公子你的病情,那是京城有名的御医传人。医术颇高!”
是啊是啊,她真的是病了,她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借着梦轻薄贵公子……要不趁程湍没回来,她先跑吧?
改日,反正不是今天,她一定带着硕大的肉包子来程府道谢!
她立马站起,身子晃了一下,忙镇定心神,“还不知你是?”
“我是临洱!”
“啊,谢谢你,也谢谢你家公子,我今日还要去书院,正好离得近,我先走了!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没等临洱反应。晏然推开了门,结果,一尊黑漆漆的大佛堵在门口。
“临洱,先出去。” 冷冷的话语犹如昨晚的倾盆大雨,一下子浇在晏然脑子上。
见程湍就站在门外,临洱冲晏然挥了挥手,小跑着出去。
程湍周身带着些早间的寒意走了进来,眼睛直直地看向晏然,晏然立马退了几步。
算了,走不掉了,还是找个床坐着吧,站着好累。晏然一直退到床边,坐下,躲避程湍的视线。
想起昨夜在梦里,第一次看到的人脸,竟然是程湍,她内心疯狂摇头,不过是昨晚待得久了,把他和他的脸混淆了。是她的错……他就不会是程湍。
好好活着的程湍……
可那人估计已经不在了。
看着对面明明有些畏惧的小姑娘神色又忽然变得有些落寞,程湍微微挑眉,走到床边,就挨在她垂下的腿边站着。
晏然抬眼看他。
程湍依旧看不出情绪,还跟之前几面一样,冷隽端正,玄色压人。好像昨晚根本不是他抱她了一夜。
晏然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怎么…在这了……?”
你为什么要带我回程府。
“饿吗,先吃饭吧。”程湍将木盘上的饭菜一叠叠地展开放到床边矮柜上,勺子递给晏然,没解释她为何在这。
他弯腰微微低头,她看到了他脖颈领子处一丝红印,细细的一丝,因屋外的寒气而冷凝住的深红色……
晏然想杀了自己。
饭菜的香气再次催她,她想了想,怎么就不能是他自己想不开,自己整理领子时候划的,谁能证明是她……抓的?
没有人。
害怕紧接着落寞,然后忽地震惊怔住,又迅速松口气,然后马上心安理得地拿起了勺子喝了一口馄饨汤。
程湍端起手臂,面无表情看着她,几乎要看穿她所有的神情变化。
她边吃边睁着有些病气的大眼睛,看着程湍再次点燃火盆,将药碗放在火盆边沿,火苗再次燃起来,他站了起来脱掉了玄色的外袍,里面还是一件黑色的里衣。
她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口衣服,确实有点微微发硬,没有一点潮湿,他真的……抱着她在火盆前坐了一晚上?
边脑补一些画面,一边风卷残云,她早上竟然也能吃上肉了!一截截小排骨浸着甜汁,一碗清爽的肉馅馄饨,还有薯蓣汤,萝卜丝菜……
“风寒尚未好,别吃太多。”点完火后就远远站在窗边的程湍冷冷地开口。
晏然悻悻然,不舍地放下碗筷。
程湍转过身走过来,倚在床头架子边,“你在文昌书院求学?”
晏然点点头,今日还要去上学的。
“那你认识余茂坚?”
说起这位忘年交,晏然有了兴致,“认识,他可是今年的榜眼,他一心为学,终得……”
“他死了,就在昨夜。”
一句话让晏然再度陷入眩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