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南歌见她心事重重,不免担心问道:“只觉得这两年,你越发沉默了些。旁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家,该活泼些才是。”
“你不知道缘故,”小玉儿低头扯了扯嘴角,说道:“我真的很喜欢夫人,不想叫她伤心。”
南歌却苦笑,宽慰道:“夫人疼你,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不必这么杞人忧天。”
二门上。
桃花正给莲花赔罪,远远地就被青姨娘瞧见了。
她是西苑的人,却和大房的人走得这么近,叫旁人怎么看。
“这花园可真是小了些,”银叶自然看见那边的两人,装作没看见,说道:“姨娘莫要往前走了,二门上有婆子守着,都是夫人的人。”
“罢了,”她不过是想出来透透风,哪里会真的想出去转转,别说如今出门都要跟夫人请示,就是想吃什么买什么,都得派人去要。
一个月那几两银子,给她买胭脂水粉都不够数,如今虽一应开支都有官中支持,自己想添点什么,却不那么随意。
天冷的厉害,她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哆嗦了一下,说道:“回去吧。”
走到拐角的月洞窗下,忽然间瞥到一抹颀长冷峻的身影,那人一袭玄色大氅,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身后跟着一个侍从,一派熟门熟路的模样。
“那人是谁?”青妩悄悄退到墙后,问道。
如此俊俏的人物,看了就叫人心底雀跃。
银叶亦是眼中放光,见他往正院走去,便思索着说:“我听说夫人有位表兄,常有来往,是个京官。我长常听底下人提起,都唤他崔大人。”
“我来了两月,也不见府里有什么人走动,没成想今日倒是赶巧,遇到了。”
“夫人的议事堂都在外头,姨娘是内宅妇人,自然不能抛头露面,见不到也是寻常。”银叶笑着劝道:“外面冷,咱们回去吧。”
两人好似不经意间站在了穿堂风里,一阵阵冷风刮着,青妩忽然觉得周遭冷的厉害,便说:“走吧。”
崔密祯来访,姚清梧便早早从议事堂回来了。
回到府邸时已是掌灯时分,崔密祯歪在书房的长椅上,闻着熟悉的馨香,如同下朝在自己宅邸一般,卸下一身的俗务,以求片刻清闲。
外头飘起雪来,昏黄灯光下显得茫茫然无边无际。
姚清梧披着厚厚的灰狐斗篷,从漆黑中走来,踏入一室光明中,抬头就见崔密祯歪着养神的样子。
也不值怎么,心口钝钝的似痛非痛,她将搭在一旁的大氅盖在他身上,脑海里猛然窜入些许场景,像是许久以前就习惯了照拂他一样。
崔密祯睁开眼,见她坐在一旁垂眸出神,动了动身体,起来伸了个懒腰。
“崔表哥。”她回过神,朝他扬起笑意。
“等了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他装作无事发生,伸手替她将鬓边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不去想这样的举动是否有些逾越了。
姚清梧心口砰砰跳动两下,抚了抚发红的耳跟,强装镇定道:“又不是小时候了,表哥也忒不规矩。”
“规矩?”他好笑地咀嚼了这两个字的意思,打量了她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是我唐突了,穗穗莫怪。”
只是很奇怪,姚清梧觉得自己方才,并没有什么抗拒。
甚至比起杨璋来,她会下意识地愿意亲近崔密祯。
她这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会肖想男人,这样的自己叫她觉得陌生。
长风恰如时候地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暖炉,递给崔密祯道:“方才玉儿姑娘来问我几句话,大人莫怪。”
“一个小丫头,问你什么。”
“问大人今日可有什么忌口的,好吩咐厨娘去做。”
崔密祯也不是头一回来,因他在吃食上挑剔,每回都要细问一边。
姚清梧也知道这位大人的秉性,并不见怪,含笑道:“今日事多拌住了,让崔表哥等久了,如今先去用饭如何?”
崔密祯应了一声,起身道:“许久,没有陪穗穗一起用饭了。”
姚清梧浅浅地笑着,说道:“崔表哥贵人事忙,自然大事要紧。只是表哥若寻常得空,大可来这里坐坐,说说话也好。”
“怎么平日里,没什么说话的人?”
“也不是,只是身边也没什么亲人,月牙儿又往金陵读书去了,有时候也会觉得冷清些。”她心里空洞的那一处越发深陷,垂眸出神间,满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