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公就在明潇的怡春院去了,在门口就被气得少了半条命。坐下去一会眼里都还在冒金星,花花绿绿的看不个真切。人老了就是这个样子的,虽然自己不太承认,但自己确实是老了。毕竟是个老人,他还是一个老太监。这就有区别了,在“人和人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区别”的情况下,又加上了一个“我是太监,他不是”的区别……
啊……
明潇给沈公公斟茶,他在一边安静如鸡。头发乱,面容花,身上有汗不敢擦。嘴里苦,心头堵,衣冠不整没有遮。自己一整个被*了的样子,还被沈公公刚好撞见。衣服上还有个鞋印,现在的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再加上自己这个私自铸币的点出了问题,丢了一个印有自己组织符号的半成品可能会被查。他现在是真没有办法了。
沈公公来不及喝茶,他闭目养神。明潇也在闭目养神,他在等死。
“明潇,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沈公公还是吊着嗓子,拖着声音讲话。他回归了往日那种阴柔的感觉,但他的手还是疼。
“额……”明潇极为紧张,他打起了磕巴,“记得……记得,不过大人提这个干什么?”
“让你说你就说……”
沈公公极不情愿地又叫出了自己的拂尘,盯着拂尘,凭空让它晃了一晃。面前的茶杯便飞了起来。
好在这里没有什么人,还算幽静。不然他还真的不太愿意这么做。
“扎中?明潇。我是辰颐境内的少数族裔。”
沈公公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这茶还不错。他继续说:
“你爸扎中?生德,你妈褚笙,当年还记得是怎么死的吗?”
明潇不解其意,他只有如实回答了:“我失手打死了我妈,气死了我爸。之后因为少数族裔优待,被大人特意提携。沈大人帮我打点,朝廷的指令下来,我在地方上担任了管理钱财的从六品主簿一职。大人大恩,卑职没齿难忘。现在大人亲自前来,有何指示,还望大人明示!”
沈公公还是揣着手,他这手还真拿不出来。不过明潇确实看不出来,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也不敢想那么多。他又喝了口茶,面色平和地继续说:
“最近武举开始了,陛下亲自开的幕。你知道吗?”
明潇有事他是真的不敢告诉沈公公,他这里正在打鼓。
“知道,我已经派人去参加武举了。有男有女,这是名单,敢请大人过目……”明潇把名单从桌子里的暗格里拿了出来,递给了沈公公继续说,“我们的人还算厉害,也不算拔尖。几年的运筹帷幄下来,那也有了二三十余人。加上豢养的死侍,和家兵。武器和甲胄,也已经初具规模……”
沈公公看出了明潇的心虚,他便直接问了:
“看样子还可以啊,紧张什么?难道跟着我还不能得到你想要的?这怡春院?嗯?”
“不是不是……怡春院当然是沈大人赐给明潇的。明潇感激沈大人的恩德……”
见明潇神色恍惚还是不说,沈公公便明白了什么。指定心里有鬼出了大事,不过之前萧琮玉登基称帝那么大的事情都经历过了,现在这些又是什么事呢?
他作为一个能排得上位的野心家,也算是辰颐规则的制定者之一。现在除了干掉那些轻视他的人外,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想要去做的事情了。沈公公平复了心情,他拿话激他:
“明潇啊,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要求和抱负。不过你我现在明显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少了走动也是一个事实。不过你要走动何不去找你那几个亲近的‘友人’呢?一天天声色犬马的,多好?可是我们现在这事不是需要走动的事,你应该清楚。我也是照顾不周啊……”
沈公公说着是老泪纵横,说哭就哭。
明潇听着这些话,立马磕头认罪:“大人!我这里掉了一枚足以让我们铸币被查的铜钱!还望大人责罚!”
明潇含泪,长拜不起。
哦……看来有人想要搞我啊……这人呀,他是谁呢?
“请起,我并没有怪你。不过你确实是犯了事了。我就把你治疗‘杨梅疮’(梅毒)的药给断了好了,下个月再给你。你玩得这么花花啊,少说得减少几十年的寿命……罢了,这事我就不管你了……”
明潇颤抖着声音含泪谢恩:
“谢大人……”
沈公公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波动,就好像这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毫不相干,或者面平如水。不见任何惊恐的同时,倒还让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