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查是谁人做的手脚,看看你的人是不是手脚不干净。或者萧琮玉的衙门一方动手了,还是什么别的外人。最后……”
沈公公踢着袍子径直出门,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手脚干净一点”后就走了。
女帝行程我并不知道,朝廷中好些要员也不知道。这始终是一个变数,我去丞相长孙桓那里刺探,看样子他也不知道。不过我撺掇了丞相献女,把这件事情交给长歌去做了,挑拨皇后和皇帝的矛盾的话,也有那么一点眉头了。
天门被光复了不假,但原来的天门余孽还有卢桥帮的帮众也都还在。之前天门的执政者无量倒了,那么现在至少天门这里算是从新洗牌了……
武举也正在举行不假,女帝行踪不知不假,现在整个辰颐一派欣欣向荣不假。但正因如此,整个局势还算一片明朗的。他沈公公还尚有一战之力。
之后萧琮玉因为开战的朝圣日还有做手脚的机会,一边的蓬莱的新帝何欢还对着辰颐虎视眈眈。自己还有萧家这个帽子可以戴自己脑袋上,用它给自己挡一枪也是可以的。
得手了,自己就是新的辰颐皇帝,让人重新认识他沈公公。次之可以看一下能不能把天门这一块土地划进自己的口袋里。失败了还有人给自己挡上一枪,责任全推出去,靠着三朝老臣的身份妥妥的免死金牌。
无本万利的事情,白干不干。让那些忽略自己的家伙通通去下地狱好了,不是国家的原因,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他不可能来做这么一个极为下贱的太监。
年轻了被各种人指使和嘲笑还不够,谁知道到现在自己老年了,还有这么一天跟门口的妓女扯皮!嘶……
沈公公的手还是疼,于是他临时改变了行程,想先去换药。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这里还是要少一点露面为好。毕竟这里人多眼杂的,又是特殊的时期。街市上热闹非凡,可以说是到处都有可能认识自己的人。莫不是迫不得已,自己失手把义子长歌给打了,还不至于顺应时局自己来做这个要亲自跑腿的活计。
灯下黑也就是灯下黑了,做这种事情都已经是把脑袋绑裤腰,可不能在这么一个时候葬送全局。内庭外庭看上去布了一盘大棋,可真就像自己看上去的那样十拿九稳,自己能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玩家。沈公公的心里还是拿不稳的。
于是沈公公只有忍着渗血的双手自己去萧府了,做这种在他人眼里看来是“谋朝篡位”的事情,他谁都信不过。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是极为愚蠢的事情。
沈公公见到了自己的那位“合作伙伴”萧远江。
萧远江跟他府里面的下人一样都是肥滚滚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公公。
沈公公知礼,极不情愿地往地上像面前皇帝一样的一拜后。萧远江这下才让沈公公站了起来,露出了那种很难形容的笑容。
“公公特意出宫,难道就为了来见我?”
沈公公面带笑意地巴结他:“陛下应该称朕,不应该如此随意……”
萧远江腆着肚子,摸着肚皮。满脑子肥油,和蔼而洁白的脸皮上长着几个痦子,痦子上还有几根狗毛。从椅子上站了几次没站起来,沈公公自觉的上前去扶他。
萧远江扶着沈公公的肩膀,一把用力差点把沈公公按地上去。沈公公一个趔趄差点跌在地上去。
“不用这么拘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也不必称呼我陛下了,要我真的是陛下,这龙袍早披我身上了。还能轮到我那个妹妹?等什么时候我荣登大宝,公公就是第一功臣。想要什么没有?到时候啊,公公随便说……”
萧远江没顾沈公公的残手,也没太在意他说的那些话。自顾自地在地上踱步,左晃右晃的,一盘一盘的。本来就胖,总还眯着眼睛。手上掐着一串佛珠,不知道是不是诚心念佛的缘故。这个码着脸的“毛脸和尚”可真没有一点和尚的意思。似乎脑子里还盘算着什么,有点心思,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
沈公公像个向日葵似的低头跟着萧远江的去向,他连说话都是小声了好多:
“老奴都已经是这么一个岁数了,讲那些东西也已经不怎么现实了。只是我一心想要匡扶社稷,只有将国家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那才是最好的报答国家。老奴早就看出辰颐的龙脉就在萧府上,而这萧府的命数就在您这里,我帮助您就是帮助天道。老奴只希望最后这段时间能看见辰颐回归正统……”
沈公公不论萧远江看见没有,就是深深地一拜。他这手敲在地上还真的是疼,疼得他额头冒汗。
萧远江没当回事,或是没怎么看出来。他有点褶子的脸上不知道做出了一个怎样的表情,轻轻地哼了一声。萧远江心里好像有了一点把握了:
“公公也知道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只是那么一个有点热闹的动荡期你都不好好的把握把我,公公莫不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傻子了吗?”
沈公公刚开口想要解释,就被萧远江堵回去了:
“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这行棋的人,可不能脑子发浑啊……之前我给白泽城送官盐,偷摸看了你一眼,现在就又见面了啊……”
萧远江掐着佛珠慢慢转身过去,坐回位置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