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昂特勒夏女伯爵留给您的首饰吗?”
瑞蓓卡昂首挺胸,点点头。
布克德太太能把这条项链借给她,是她完全想不到的。
那颗老矿式切割的三十克拉钻石,来自布克德太太的婚戒,价值四千镑,换算成法郎,差不多等于十万法郎。
据说因为太浮夸,布克德太太稍稍年长后,总觉得戴不出去,才把它改成项链上的吊坠。
瑞蓓卡当时假意推辞时,布克德太太说:“法国人爱在打扮上花钱,巴黎的男女最爱攀比,不戴一条能够艳压他们的首饰,你难道想给我们英国女人丢脸吗?”
有了这颗大钻石彰显实力,再加上她智慧与口才,还没到上最后的甜品时,在座的二十四位宾客,人人都坚定不移地认为,她是从小作为继承人培养大的富家女。
用完晚餐后,菲代勒先生还在跟她聊天,阿尔文陪伴她身边,剩下的男士基本都去了吸烟室。
利安德尔少校百无聊赖地在一边将烟匣里的烟,一根根拿出来,数清楚,再重新放进去,然后再把它们拿出来,重新排列。
通过这顿饭,瑞蓓卡总算看出,利安德尔少校不只讨厌虚伪的人,他讨厌所有上等人。
他唇角常常勾起,不是大部分绅士那种礼节性微笑,而是嘲弄。
菲代勒先生频频注视利安德尔少校的情况,让阿尔文头疼不已,早知道他不该非让他住一等舱,逼迫他来社交。
他愿意住下等舱,就住下等舱好了,反正他们在一等舱看不见他,人们不会知道利安德尔少校是他们的亲戚。
阿尔文小声跟他说几句话,利安德尔少校无聊得失去神采的眼睛,突然亮晶晶:“你说真的?”
“嗯。”
紧接着,利安德尔少校起身离开餐厅。
瑞蓓卡和阿尔文在餐厅待到快十点,才与菲代勒先生相约吹吹风醒酒,然后一起回住处。
她喝了些香槟,被冰冷的海风一吹,立刻开始打喷嚏,扮演保护人一角的阿尔文,体贴地拿出披肩,帮她裹上。
触及到她滚烫的肌肤,阿尔文微微发怔。
此刻她苍白的脸蛋,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绿眼睛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眨眼的频率很高,忽闪忽闪地,像极了海面上空的星夜。
“你喝醉了。”
阿尔文忍不住想起上次她这么漂亮的时候,是她洗澡的那次。
“什么?夏普小姐喝醉了?那你们继续在这吹风吧,我得先回去。”
菲代勒先生没想到外面这么冷,先一步离开。
他离开后,甲板上的另外几个人也走了,只剩下瑞蓓卡和阿尔文。
“我们也走吧。”
阿尔文说完这句话,被自己吓了一跳,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不像假装绅士时的故作姿态。
“我第一次看到海上的星空,不想走。”
她双手搭在栏杆上,披肩随着海风飘扬,露出白得发青和月亮一样颜色的肩膀。
很奇怪,餐厅里的女人各个都穿这种没袖子的裙子,他从没注意过她们的肩膀,甚至刚刚在餐厅时,他也没注意她裸露的皮肤。
她实在太亮眼,自信又带点小俏皮的得意地侃侃而谈,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他的目光全程都没离开她的脸。
“我先走了。”
瑞蓓卡拉住他的衣角:“不要走。”
他转身将披肩往上拉,盖住她的肩膀,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但动作意外地行云流水。
“你不觉得我今天表现得很好吗?”
“嗯。”
“那你陪我看一会儿星星吧,就当是我的奖励。”
阿尔文没有回答,默默无言地站在她身边。
“咦?你眼下有根睫毛,你低低头,我帮你拿下来。”
瑞蓓卡凑到他面前,绿眼睛里写满诚挚,仿佛她真的只是想帮他——忽略掉她按在他心口上不安分的小手。
他低下头,直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还不停止,继续慢慢地低下脖子。
她将头往后一仰,闭上双眼。
阿尔文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脑袋,往上托,轻轻地吻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可瑞蓓卡还觉得太快,几乎以为受他欺骗了。
她睁开眼,发现阿尔文正看着她,眼神愤怒、伤心。
瑞蓓卡不明白,她干什么了?她没强吻他,也没抛弃他。
为什么他的表情,看上去仿佛她做了什么辜负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