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一个轻松的工作氛围当然好,只是她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自从走进这栋屋子,她看见的所有仆人,无论男仆女仆,年老或是年轻,都长得很漂亮。
这种漂亮绝不是巧合,她从没在其他任何地方见过这么多漂亮的人凑在一块儿,即使是跟着爱米莉亚参加市政长官家的舞会,那里的年轻男女,外貌俊美的人,也没有这里的漂亮仆人多。
难道罗姆塞这个地方和别的地方不同,专门盛产美男美女?
这并不能作为问题的答案。
罗姆塞人也是英国人,属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种,与其他地方的人区别能多大呢?
在索霍区接触的所有人种里,从比例上来看,英国人的长相实际上是长得奇奇怪怪者多,远不如意大利人或是日耳曼人长得漂亮。
经过该家族至少四代人的画像后,瑞蓓卡抵达布克德太太所在的起居室,詹金森太太敲敲门,握住镀金门把手,拉开那扇一半镶着玻璃的门。
“夏普小姐到。”
布克德太太比她想象得要年轻,看上去只有四十岁,穿着白色开司米外扣粉红结的梳妆衣,黑色的鬈发随意地在脑袋后盘了个髻,像是午睡刚醒还没来得及穿衣打扮的样子,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对方一见到她,非常惊喜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平克顿小姐没告诉我,你竟然长得这么漂亮!这下好了,我不用担心她给我派个——”
说到这里,布克德太太顿了顿,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
“布克德太太,您可以放心说下去,我不会告诉平克顿小姐,正好,我也想知道外人对平克顿女校的看法,因为我恰好对那儿也有些想法。”
“你也是平克顿女校毕业的?”
瑞蓓卡不清楚自己的情况,算不算得上是平克顿女校的毕业生,法语教师的身份,似乎更贴合实际,但她毕竟也在那儿接受过一点教育,听布克德太太的口风,她曾经也是那儿的学生。
她点点头。
“我也是那儿的学生,不过我只在那所学校待了半年,说实在的,我受不了那里修道院式的气氛,每天按时祷告、吃饭、上课、散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老师看着你,都有说不完的这不许做那不许做……”
“那半年简直是我最糟糕的记忆,我天天都给爸爸妈妈写信,让他们带我回去。我姐姐也在那里,她死活都要留我作伴,每次我写信抱怨,她便写信称赞那里,导致我离开学校回家,已经是半年后的事。”
见瑞蓓卡听到对平克顿女校的抱怨,没有半点儿不满,估计她对这所学校的评价也不高,布克德太太高兴地拉着瑞蓓卡,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本是想表示亲近,方便继续向瑞蓓卡倒苦水,但她凑近那抹怡人的绿色时,瞬间把想说的怨言给忘干净了,只顾着欣赏。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有,但您是一个这样称赞我的女性。”
“那这真是我的荣幸,我知道我很擅长捕捉美丽,美丽的东西能让我心情愉快。你看看屋子里的佣人和装修,就能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瑞蓓卡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恕我直言,太太,您就是美丽的本身啊,如果我是您,才不必到处捕捉美,我只需要每天照上一个钟头的镜子,我就会非常高兴。请问您是三十几岁呢?”
“你也太会夸人啦,我经常听人说我看上去只有四十岁,三十几岁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
“那可能是我见过的三十几岁的人不如您天生丽质吧。”
两人又凑在一起,互相称赞两句,直到觉得差不多了,瑞蓓卡才提起布克德小姐的事。
“詹金森太太,请你把蕾妮请过来见见她的老师。”
“蕾妮(法语)?法语名字?”
布克德太太喜出望外:“你很擅长法语吗?”
“当然,我是英法混血,我的母亲是法国蒙默朗西家族的后裔。”
布克德太太握住她的手,声音因为激动变得很尖细:“我也是英法混血,我母亲达勒姆伯爵夫人,是瓦勒尼埃家族的女儿,咱们有亲戚关系呢!”
瑞蓓卡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母亲的出身,她虽然时常提起,但其实并不明确,更不了解,甚至,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布克德太太要跟她聊这些事,她该怎么回应?要是她什么都回答不上来,会不会被当成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