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被打开,喻言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眉清目朗气质不俗的高个男孩走进来。
喻言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是江禹行。
她不记得第一次见江禹行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在自己还在襁褓时,也许是在穿开裆裤时,反正从她有记忆时,就知道镇上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她经常带着她儿子回娘家。
他们就是吴承雅江禹行母子。
大概在喻言10岁左右,她经常和江禹行玩。后来江禹行不怎么去他外婆家,她也没再见过他。
再见时,两人都已不是儿时记忆中的模样。
刚进屋的江禹行在想事情,没注意到屋子里有一个人,等他回过神时,吓了一跳。
喻言一开始还有点局促,他这一跳,反倒令她忍俊不禁。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在等悠然。”
江禹行哦了一声,抬腿上楼,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几眼后又往上走,突然顿住脚,再次回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是喻言?”
就在那一刻,喻言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对,我是喻言。”
江禹行下了楼,招呼着喻言,两人闲聊着。
喻言知道那幅水墨画是江禹行15岁时画的,画的正好是安隆镇上那一座座青山,怪不得那么眼熟。
也是那一次,喻言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她与江禹行的差别,不仅是家庭背景的悬殊,还有学识见闻上的距离。
她虽考进了江城大学,跟江禹行成了校友,但她走的是小镇做题家之路,而他却是天之骄子。
*
八年过去了,喻言见过了世界的某一个小角落,视野变得开阔了些,人也变得明朗了些,可是和江禹行一比,那距离就是小溪与大江的差别。
人生起跑线论真的对吗?
刚踏入大学的喻言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
她觉得和大城市的人相比,自己虽然输在了起跑线,可照样达到了城市孩子的终点。
谁知,大学才是她人生的真正起点,而进入社会之后,她深深感到自己起跑得太晚,跑起来太累,看不到终点,或者终点早就写在了她的出生证上。
这可能是许多小镇做题家的命数吧!
*
喻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的,喝得有点急,被呛了一口,正好被回来的江禹行抓了个正着。
江禹行抢过喻言手中的酒杯,还剩一小杯,带着薄怒:“酒量不错。”
喻言仰头笑着:“我酒量不好,不过这酒挺好喝的,什么牌子?”
她拿起酒瓶仔细看商标,眼睛有点花,她揉了揉眼。
喻言醉了。
江禹行一把抢过酒瓶,咚地一声放在桌子上,一手拿着喻言的衣服和包,一手搀着她:“走了。”
“好,我去结账。”
“我结了。”
喻言停下脚步,不高兴了。
上大学时,她生活费刚好够用,每次跟江禹行吃饭,差不多都是他结账,她仅有的那么几次买单,还是提前跑到收银台付了的。
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欠了江禹行很多。
“多少钱,我转给你。”喻言掏出手机要给江禹行转账,“说好我请客的。”
“没多少钱,我作为东道主,请你吃个饭应该的。”
“不行,说好我请的。”喻言摇了摇手机,“我现在有钱了,还中了大奖,多少钱?”
“一百。”
喻言虽有些醉,但还没醉到头脑不清的地步。
“你骗谁呀?大虾大蟹的,一百块不够。”
江禹行叹了叹气:“250。”
喻言看了看桌上的残羹冷炙,250块应该差不太多,于是在手机上输入数字,边输边念250。
她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抬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才是250。”
江禹行没憋住,笑了起来。
喻言想了想,转了一笔钱,数字看上去挺吉利,催促着:“收钱。”
“等会儿再收。”
喻言倔强的眼神,命令的语气:“现在收。”
江禹行无奈,掏出手机一看,666元:“多了。”
“管它多了还是少了,这个数字吉利。”喻言晃了晃手机,“我今天中奖了,我把好运传给你。快收啊!”
江禹行迟疑着,喻言趁他不注意直接帮他点了收款,她开怀一笑,拿着衣服和包晃晃悠悠地蹦跶了两步,差点摔倒,他急忙上前去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