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八是思政课。
大概是因为刚进入大学一个多月,高中时的作息习惯还没来得及完全丢掉,因此教室里坐着不少人,但和刚开学时满满当当的教室一比就差远了。没办法,这课确实很乏味,台上这位老师讲的也没什么意思,照着ppt猛念,大家上了几次课之后都不乐意来了,有这时间补觉不好吗?
不过林忧泽仍然坐在教室的中后排,面前摆着课本和笔记本,以及压在课本上面的手机。刚开学的时候他还挺认真的来着,完全不敢玩手机,现在嘛……
睡过头的舍友正在他们的宿舍群里发消息:“老师点名了没?”
林忧泽回了个“没”,同样在教室的另一名舍友随即补充:“至少现在还没。”
就好像为了证明这句话似的,台上的老师突然停止了讲述,寂静几秒后,等到低头看手机的众人纷纷纳闷抬起头,他才慢悠悠道:“我们第三节课下课前点一次名。”
顿了顿,又悠悠道:“想通风报信的抓紧时间,我可以当没看到。”
不过林忧泽他们宿舍那位仁兄看来是铁了心要继续睡,即使得知要点名也不打算趁课间时间溜进来,只是让他们帮忙答到。这一设想在下课前破灭了:
“现在开始点名,点一个,出去一个。”
“……”本来想帮忙答到的林忧泽等人面面相觑。这招有点太狠了,根本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啊?
“平时分占比百分之四十,包括两次签到和一次小组作业……”林忧泽背着包出教室时,和他关系比较好的那名舍友正在等他,啧啧感叹,“那家伙惨了。”
“没办法,老师也很给面子了,提前一节课通知,结果他没来……”
刚出教学楼没几步,林忧泽正想着下午去实验室的事,身旁的友人却猛地站住脚步,相当响亮地问候了一声:“老师好!”
他愕然转头,发现舍友问候的对象是一名完全陌生的中年男性,后者只是朝他俩点了点头,挎着公文包快步离开。
“那个是我们院的老师?”林忧泽纳闷。
“你不认识?”舍友表现得比他还惊讶,“虽然他没给大一新生上课,但是他可是池峻学长的叔叔啊?”
池峻的叔叔……是他们院的教授?林忧泽表情呆滞,摇头:“完全没听说。”
“我还以为学长肯定跟你提过嘞。”舍友挠了挠脸,“我申请的就是池教授的实验室,前几天听那里的师兄师姐提过一嘴,嘛,毕竟池也不是烂大街的姓,这俩人都姓池本身就很值得留意。”
“你已经去过实验室了?”林忧泽的关注点马上转移,“是什么样的?具体要干吗?我今天下午也要去,感觉现在紧张得吃不下饭!”
“也没干啥吧。”舍友摸着下巴,回忆得太专注险些一头撞在路边的树上,“一个师姐带着我把实验室参观了一遍,还给我讲了注意事项啥的……然后就没了。”
瞥了眼林忧泽一脸忧虑的表情,他拍拍友人的肩膀:“你慌个啥?不是池峻池学长专门邀请你去的吗?那进了实验室还不是横着走,有啥好怕的!”
“……”林忧泽叹气,表情又垮了几个度。
本来就担心该怎么和导师、师兄师姐交谈,舍友这么一说他更发愁了,要是被当成关系户该怎么办啊?他只想普普通通老老实实地学习而已啊!
*
从滇池驾车前往殊石需要四五个小时,段庭霜和洛疑星先在滇池市区随便对付了一顿早饭,以免饿着肚子赶路。临上车前,段庭霜从后备箱的行李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丢给洛疑星:“简单看一下。”
洛疑星纳闷地接过来打开,里面文件不少,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张打印出来的黑白图片,看上去似乎是某个宣传板的照片。
“云疏同志先进事迹……?”
段庭霜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关上车门,伴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车窗外的景色开始往后倒退。
“三次荣立个人三等功,担任森林警察六年,带头侦破盗猎案件二十余起……”照片拍得不太清晰,打印机打出来后更加模糊,洛疑星不得不凑近文件仔细辨认,“解救野生动物六百余只……好厉害!”
“别的资料也看一下。”段庭霜淡淡道,“跟我一起行动,至少先了解任务情况吧。”
洛疑星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被嫌弃了……?
他看向宣传栏图片的最后一段,上面写着“救治无效,因公殉职,享年37岁”。
按照段庭霜的说法,云疏的真正死因似乎是某种诅咒,不过普通人当然搞不明白这些。这样想着,他翻到下一页,看到一张被裁剪整齐的报纸,似乎是殊石市当地的小报,裁剪下来这一栏也是云疏的先进事迹,不过相较于公安宣传栏的简洁明要,报纸上的叙述要丰富生动得多,同时也……呃,煽情得多。
“连续工作两天两夜,体力不支险些晕倒;经济情况并不优越,但自掏腰包帮助迫于生计猎捕动物的老人……”报纸上的事迹相当多,“被家人责备要那么多荣誉证书有什么用,不如奖金实在;舍小家为大家,主动承担组织上的紧急任务,在外奔波一星期,事后同事才得知云疏的孩子当时正重病住院……”
一口气读下来,洛疑星已经开始佩服这位名叫云疏的警察了:“这样的人居然因为诅咒死掉了,好可惜。”
“报纸上的事迹有夸大的地方。”段庭霜的声音没什么波动,“以及,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因诅咒而死,也可能是某种毒素、蛊虫之类,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死亡肯定有人为因素干扰。”
“因为他的调查?”
“……我不能确定。”段庭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之前我去他家时基本拿到了他留下的所有资料,里面的确有与万生基地的盗猎行为相关的文字,但大多是细枝末节,缺乏决定性的证据……这点资料,不值得大动干戈谋害云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