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不是只有这一种赚钱的方法。”白优昙平静道。
年轻僧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年长僧人抬手止住。后者叹了口气,语气颇为诚恳:“这位……小师父,说得确实很对。我也很钦佩你对那些生灵的慈悲心,可是我们终究是凡人,不该想那些佛陀才能做的事。佛陀有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大决心,但是我们凡人还是该先顾着自己才是。在自己吃饱饭和保护野生动物之间,该选择哪一项,不是很明显吗?”
好在这次他们探讨的不是什么艰深的佛理,因此洛疑星也有插嘴的机会:“可是这两个选项并不对立,明明也有不靠盗猎就能吃饱饭的办法。”
年长僧人看他一眼:“比如呢?”
“呃……”洛疑星还真没想出来,好在安暮空接了话:
“全村的人,都参加了盗猎么?”
“这……倒是没有。”
安暮空耸耸肩:“那就怪了,没参加的那几家,怎么还没饿死呢?”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但也很一针见血。僧人卡了壳,好一会儿才迟疑道:“在外面找工作毕竟很困难,赚钱也不多,在山里……”
没等他说完安暮空就打断他:“喔,所以说到底是想干点来钱快、不费劲的生意喽。很有道理,毕竟来钱快的事情基本上都犯法。”
“……”洛疑星偏头瞅了眼安暮空。这家伙顶嘴——啊不对,应该叫辩论?——的能力还不错嘛。
僧人卡了半天壳,最后摇摇头,将话题重新扯到眼下的局面上:“不管你们说什么,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出去的。麻烦你们暂时在庙里休息吧。”
果然,说到最后还是得动手。洛疑星准备挽袖子——哦不对,他穿的是短袖——打架的时候,却再次被白优昙拦下。
*
破庙,“教室”内。
“你不会还想着要以德服人吧?”被拦在寺庙内的三人各自找了个草垫盘腿坐下,安暮空狐疑地盯着白优昙,“他们刚才什么反应,你可也看见了。”
白优昙不像刚才那样平静,颇有些沉郁地叹气:“当然不会。我本身也没报太大希望……那句九州话怎么说的来着,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洛疑星在一个草垫上发现了大概是被某个孩子遗留下来的小破本子,他边翻看方块字和数字歪歪扭扭混在一起的纸张,边参与对话:“所以你为什么还拦着我们?”
白优昙瞅瞅他俩:“门外还有人呢,就凭我们三个,怎么出去?”
“呃……”洛疑星和安暮空同时愣住。
白优昙没看出他俩的身份?好吧,也不是没可能,就好像安暮空当初也看不出洛疑星是妖类……
洛疑星有点茫然地看了安暮空一眼,正纠结着该怎么解释,只见安暮空把一直背着的包卸下来,拉开拉链,把一沓书丢到地面上,书的封面上还贴着张黄纸。
白优昙显然愣住:“这是……?”
安暮空没吭声,伸手撕下黄纸。顿时,中气十足、声振寰宇、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整座破庙:
“天杀的臭小子,这样对待百岁老人家,良心真是坏透……”
顶着被吓了一跳的洛疑星的谴责目光,安暮空一脸淡定地重新贴上符纸,然后看向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满脸震惊的白优昙:“如你所见,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
——甚至有两个(三个?)根本不是人。
*
终于解释清楚情况,白优昙笑起来:“难怪,我也纳闷,两个普通人是怎么敢大老远跑来调查盗猎的?我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白优昙,如你们所说,是妖类,是NRPP成员,眼下在九州游历。”
在白优昙自我介绍的时候,洛疑星又出现了刚刚见面时那种奇妙的恍惚感。他再次盯着白优昙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白优昙的原身有什么奇妙的能力?九尾狐?……呃,话说真有这种妖类存在吗?
白优昙似乎注意到了洛疑星的目光,但没说什么,只是重新看向地上的书册:“这是……?”
“一个书妖而已。因为太聒噪了,所以我上山时用符箓把它的声音封住了。”安暮空很无辜地耸肩。
“……”洛疑星很是心虚地看了看被封住的太平,“现在可以把这个揭下来吗?”
——他昨天晚上和太平达成了君子协议,太平不告诉安暮空自己偷偷翻他的背包,作为回报,他得时刻帮衬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