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沈确想都未想直接道。
他的目光锁住江绾依,眼眸中似有海浪在翻滚,满含眷恋,移不开分毫。
穆潇潇只觉得那目光瘆得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暗自咋舌,是她看走眼了,没成想沈确是个这么黏黏糊糊的人。
穆潇潇点点头,只是说出的话却如冬日飘洒的雪花,“好,我知晓了,那现在我要跟江妹妹去游湖了,你可以走了。”
沈确一时没回神,“穆潇潇,你耍我?”
“不不不。”
穆潇潇竖起食指摇摇晃晃,一脸高深莫测:“我这是在教你第一课,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整天黏在江妹妹身边,她会烦的。”
沈确剑眉倒竖,眼眸中怒火燃烧,“胡说八道,净是歪理。”
穆潇潇才不管他,不由分说拉着
碧波之上,画舫摇曳。
望着眼前无穷莲叶,穆潇潇只觉得连日积聚在内心的愤懑之气也渐渐散去,她笑着招手叫江绾依,娇俏道:“江妹妹,快来。”
江绾依无奈地看了一眼肺都快要气炸的沈确,前面穆潇潇连连的催促声传来,不由得叹气,只感叹世间怎无两全之法。
思及今天的主要目的,又见穆潇潇好不容易从连日的阴霾中走出来,江绾依最终下定决心,给了沈确一个安抚道歉的目光,小步朝画舫跑去。
沈确牙齿顶腮,不由得眼都气红了。
画舫静静泊于湖面,宛如水上仙阁。船身以朱红为主色,雕栏画栋,飞檐翘角处挂着精巧风铃,微风吹过,铃音袅袅,煞是精致。
穆潇潇先行踏入,等江绾依弯腰俯身时,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传来,将她对调转身,迎面撞上沈确火热□□的胸膛。
“绾依。”
沈确微微低头,下巴轻轻顶着江绾依的发顶,如同小狗撒娇般摩挲着,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
江绾依依偎在沈确怀中,坚实而又温暖,她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衣衫,鼻间萦满他的气息,她好笑又耐心地哄道:“今日是我答应陪穆姐姐出来,自然要兑现诺言,改日我再陪你。”
“嘘。”
沈确直起身,迎着江绾依懵懂的目光,一脸神秘,“或许现在她并不希望我们打扰她。”
穆潇潇一踏入画舫,便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顾渊一身华服却难掩颓圮之态,向来一丝不苟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眸黯淡无光,眼下乌青尽显疲惫,明明站在和煦的暖阳之下,但整个人似没了往日的意气,周身萦绕着落寞。
穆潇潇当即转身离开,岂料顾渊看穿她的心思,他疾步上前,在穆潇潇手指尖碰到帷幕珠帘之时,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他牢牢抱住穆潇潇的后背,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似要将她融入骨血,再不松开。
像是多日欠缺的身体终于找到了缺失的那一片,顾渊满足的喟叹一声,声音充满眷恋,“潇潇。”
初夏晌午,日头高悬,空气似凝住了般,闷闷的,一丝风也无,只觉暑气在周身缠绕,令人慵懒。
夕水街的小院中,钟望秋拄着拐杖立于庭院,他额间冷汗不断,却仍旧咬着牙,一步一挪练习走路,滴滴汗珠顺着他清秀的脸颊滑落到衣衫中,后背早已濡湿一片。
这段时间,在江绾依大笔大笔砸钱下,京城最好的医师,最珍贵的药材,一股脑地浇灌在钟望秋的身上,很快起了效果,他的身体已然大好。
“砰。”木质的门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桐月推门而入,手中的食盒还冒着热气,见到立在庭院的钟望秋,她低头行礼,不冷不热道:“钟公子。”
她手脚麻利的将一道道菜摆在桌上,身后传来哒哒的拄拐声,钟望秋站在离她不愿远的距离,面色纠结,最终踌躇道:“绾依近日可好,已经许久未见她了。”
桐月回身,迎着他小心翼翼试探的目光,不卑不亢道:“钟公子,男女有别,我家小姐并未出嫁,还望公子莫要如此直接称呼我家小姐名讳。”
钟望秋碰了个钉子,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钟望秋用完膳,桐月便开始收拾屋子,整理书桌时,竟发现了几张信笺上,毕竟是读书人,许是他一人在此无聊随手写几个字罢了,便未多想。
直到桐月离开时,沉默许久的钟望秋冷不丁问道:“近日金陵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桐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仍是答道:“并未有什么消息,不过公子放心,小姐已经将公子的消息传至金陵,待公子身体重伤痊愈,自是返回金陵之时。”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钟望秋独坐于庭院石凳之上,周遭静谧得只剩他的呼吸声,面沉如水,剑眉紧蹙,双眸幽深似墨潭,透着阴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