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仃大醉之际,云松青远远瞧见一个身影修长的人步履轻盈地走进云雾间。
“赵……赵观棋?”云松青眯起眼睛,努力看清那人的面孔。
“就知道你又喝醉了。”男人说话的语气温柔又宠溺。
“我没醉……我……我还能喝!”云松青手中的酒杯摇来晃去,杯中的酒洒了周围遍地都是。
百里寒一听这话就如同死鱼复活一般从椅子上弹跳起身:“喝!松……松青,我们……接着喝!”
“喝!”云松青应了一声。
池奉跟在赵观棋身后进来,刚巧听到这句话,忍无可忍地咬牙切齿骂:“喝你个大头鬼!这醉鬼酒瘾怎么比男人还大?像话吗?”
赵观棋厉声制止:“池奉。”
池奉不甘心地闭嘴,动手收拾桌上残局。
眼看池奉就要将桌上剩余的酒全都清理掉,手忙脚乱之下,百里寒二话不说捞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池奉惊了刹那,反应过来后忙伸手抢夺酒壶:“别喝了你!”
百里寒嘴巴一撇,瞪着池奉的眼睛又圆又亮:“小气!”
池奉不语,只是一味地将所有酒壶收走,然后将百里寒扶到床榻那边将她安置好。
等人安分睡过去,他转身朝赵观棋和云松青这边走近:“走吧大人。”
见云松青还有几分清醒,赵观棋本想顺势将她扶着往外走,结果这丫头因为喝太多,身体不受控制,浑身软得跟水似的,刚扶着她站起身,她就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赵观棋又气又觉得她这番模样可爱,闷闷笑了几声,索性俯身将她横抱起来。
池奉没眼看,一声不吭走在前面带路。
隔日转醒,云松青一睁眼,便吓了一跳。
守在门外的竹影听到屋里的动静,赶忙推门进去:“云小姐,您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百里寒呢?”云松青问,“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她绞尽脑汁仔细回想,愣是对昨晚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
她只记得她跟百里寒约在醉月楼喝酒,后面的事……她又不小心喝大了,这回更是夸张,直接喝到了断片。
竹影哦了一声,松了口气笑着解释:“您放心,百里大人昨夜于醉月楼休息了。”
云松青舒了一声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后知后觉才发现有些隐隐头疼。
她无意识抬起手捏了捏太阳穴,竹影人很聪明,见状便马上将醒酒茶端了过来:“小姐,大人担心您宿醉醒来不舒服,特意亲自给您煮了醒酒茶,快趁热喝吧。”
竹影刻意将“特意亲自”这几个字加重强调,闻言,云松青只是淡淡笑了笑,笑里藏着丝丝苦涩,就如同这碗醒酒茶一般。
一年科考,一场殿试,相比往年,今年朝中政党变化最大。
前有云松青斗倒了几个世家朝臣,后有科考结束一甲三位进士全都留在朝中任职。
寒门子弟从人数和权势上都大为增加,世家大族的人终于意识到了潜在的问题。
众人找到丞相,纷纷要他出手治治云松青。
虔王不多时便要正式露面,也给了丞相极大的压力,吩咐他早点将云松青处理掉。
这日下朝,丞相一边跟手下骂着朝中那些寄生虫拖油瓶,一边嘱咐道:“去,把云松青截下来,就说夫人有要事请她算卦,务必将人带到府中。”
那手下面无表情地低头应下:“是。”
赵观棋这两日身体不适,告了假没来上朝,下朝后,云松青被圣上传唤去御书房。
“松青,”御书房只有云松青、衡帝和容公公三个人,衡帝直接换了个称呼,“新进朝的那几人,你认为谁值得重用?”
云松青果断掏出塔罗牌,动作利落地连抽九张,瘫在方桌上摆成一个牌阵。
她仔细看着牌,一一解读:“闻才英学识渊博,处事圆滑,想法前卫,心底善良。”
“田子晋为人直率,医术过人,虽然有时候说话过于直接,但那也是为了旁人好。”
“百里寒出身江南商贾世家,十分精明,鬼点子多,只是在严肃的场合胆子会有点小。”
“季知予……”提到季知唯胞弟时,云松青眉眼低垂,一时不语。
衡帝心知云松青所顾虑之事,却还是当作不知情,随口发问:“季知予如何?”
“他……”云松青盯着代表季知予的那两张牌,一时之间有些心乱,可她不敢让衡帝等待太久,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分析,“季知予挺好的,跟他兄长一样,心中亦有要坚持的道,虽然他出身世家,可他与朝中那些世家却大不相同。”
“的确,”衡帝点头道,“知维知予这两兄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知维活泼勇敢,知予洒脱随性,若不是知予一直不愿入仕,他早就跟知维一样,至少也是个六部侍郎了。”
云松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不答话,沉默地耐心听衡帝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