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一大群乱哄哄的记者,留着经纪人在那里帮忙扫尾,楚群大踏步地挟着楼欢向片场走去,路过道具组时还顺了两杯等会儿要充当道具的饮料。
楼欢左右看看,捏着饮料止住了脚步:“这是不是得躲着导演点?”
“你一会儿还要吃火锅呢,还怕这点热量?”
他们今天要拍蒋逸飞替陶泽找到工作后,陶泽为表谢意,请蒋逸飞吃火锅的戏份——这场戏场地宽敞,不涉及关键剧情,比较适合媒体探班出通稿。
楼欢想了想,开心了:“也是。”
楚群忍不住问:“你就想说这个?”
“啊?”
“刚才你怎么回事,就由着他们问啊?”
楼欢怔了一下,才想明白楚群问的是什么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媒体嘛,不就是什么话题度高问什么。放在以前传出点什么八卦消息来,记者都能直接打电话到你手机上。这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楚群冷笑:“他们怎么就不问我。”
“因为我不如你嘛。”楼欢不在意地笑笑。楚群在电影圈立足已稳,自己开了公司,开始向着资本转型,媒体自然多顾忌些。
楚群一愣,他听得出楼欢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但心里却生不出一点开心快活,反而像是被踩了尾巴似地提高了声音:“你有什么不如我的,明明是因为你脾气太好了。”
楼欢忍俊不禁:“我一直听人说你近些年脾气大了,本来还不觉得,今天一看,脾气确实是大,也不怕被人骂说你耍大牌。”
楚群斜他一眼:“我今天这是为了谁?”
他喝了口冰饮料降火,感慨地舒一口气:“圈子里的人挤破了脑袋要火、要当腕儿,不就是为了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嘛。”
楼欢“扑哧”笑了:“你要真想干什么干什么了,就离塌房不远了。”
楚群锤了他一下:“盼点好行吗?”
“我倒是觉得,火这种东西,等闲人拿不稳,太烫手。”楼欢苦笑,“反正我是拿不稳。”
火锅上冒着的蒸汽更烫手。
楼欢用筷子夹着肉片,悬在烧得沸腾的火锅上,水蒸气将他持筷的手烫得通红。
场记板打下,楼欢终于如释重负地将肉片放到对面楚群的碗里,脸上带点腼腆,但眉眼间是溢出来的欢喜:“尝尝这个。”
楚群——蒋逸飞——将肉片放进嘴里,语气夸张地赞扬道:“特——别——好吃,怎么就那么好吃呢。是不是因为,这肉是你涮的啊?”
陶泽既想笑,又不好意思,只能将头撇到一边,双手紧张地缩到了桌子底下。
场面有些冷了下来。
蒋逸飞挑起眉毛,故意抱怨说:“就一片啊,你这道谢未免太不诚心了吧。”
陶泽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从餐桌的斜对角又夹了一片肉。
慌乱间,他的胳膊蹭到了桌面上摆着的纸巾盒。纸巾盒直接一个跳水落进火锅里,在汤面上和锅底里的菜一起浮浮沉沉。
这场面不在剧本里,走戏的时候也没见过。
两人对视一眼——导演没喊停,还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楚群嬉皮笑脸:“呦,这菜好,麻辣烫纸巾盒。”
楼欢脸上的腼腆紧张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笑得弯下身子,抬起手挡在脸前,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我的。”
刘静平喊了停,也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纸巾捞出来,再来一条。”
楚群面带嫌弃地和楼欢一人一双筷子,将纸巾盒捞了出来:“这火锅还能吃吗?”他仿佛看到了几条碎掉的纸巾。
“这有什么?筷子夹着菜涮一下而已,有什么细菌也都高温杀死了。”
“一会儿你吃?”
楼欢回答得痛快:“我吃就我吃。”
刘静平咳嗽了一声,楼欢又蔫了下去。
场记板再一次打了下去,可纸巾盒事件过后,两人就陷入了笑场的魔咒。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动作和台词,两人却没有一次能够顺利得演下去。
要么是楼欢替楚群夹菜时低头多注意了一眼桌上物品的位置,楚群就被戳到了笑点开始笑;要么就是两人一对视,楼欢便维持不住陶泽的神情,嘴角忍不住地上翘。
NG了几次,刘静平的面色沉了下去,摄制组成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楼欢,”刘静平在一片寂静里开了口,“这场戏你得到位,你得领着楚群的情绪走。”
楼欢有些讷讷。
再试了一次,这一次至少没笑场,但两人的表现都僵硬得很,显然达不到刘静平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