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急火攻心,陆西身下的阵法已破。
惊乌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了洞口。
不看依旧全身拢在黑袍里,身形挺拔,脚步轻盈。
“巫山镇有青云山,青云山上青云观,观中可窥今生数,亦可先定来世缘。这首诗说的就是青云观。我没去过,但是听闻青云观这一代的观主是个长得还行——”惊乌坐直了身子,拉长了声音,“——的儒雅高知,仙气飘飘,有名望有地位,被推崇,在宣传上也颇有手段。所以青云观香火极旺,短短几年就扬名,迅速扩建。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新道观并非老道观翻建,老道观被保留了下来。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鲜有人知,惊乌小道长是怎么知道的?”
“我翻找过资料,旧时的青云观建观也有三百多年了,但因为地处偏僻,一直只是个寻常道观,名气并不大。我看位置观风水,新道观虽然名气大,但更像是给老道观敛财聚气用的。”
“惊乌小道长果然——聪颖。然后呢?”
“所以,青云观真正的弟子,应该都住在老道观吧?新旧观主原本也是同一人。不看道长显然更喜欢做风光无限的新观主。旧观主这个身份,因为另有图谋,便迫不得已遮盖一番。确实,每天这样捂得严严实实,一般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毕竟谁会把风光无限的道长跟阴沟里的老鼠联想到一块儿呢?”
“你闭嘴,谁让你这么侮辱我师父的。”
不说见有人撑腰,已经挣开了缠在他脖子间的铁链,站起来,踉跄着跑到了不看身边。
“师父?”惊乌看向不说,“我那天就想说了,谁家师父的字辈跟徒子徒孙一样呢?除非……哎呀,你应该最清楚了,毕竟不谶的灵力能那么顺利被你借走,因为你们早就都被这个“不”字绑在了一块。”
不听看向不说,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扶着石床站了起来。
“不谶……真的是你杀的?”
不听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但他想听不说亲口承认。
“不谶出事的时候,你一直引导我,是惊乌害了她,我一直默认并且配合。实际上,我一直知道不谶的死跟师父有关。你自小聪颖,我怕说多了你会察觉,怕你会跟他起冲突,更怕他注意到你后……你也会死……”
“他不会!毕竟这个果林就是不看手把手带他种出来的。那活尸咒用得那么顺手,也并非不听认为的全凭天赋。毕竟名师指导,加上熟能生巧。”
惊乌看向不说。
“不听说是他把你养大的,他很依赖你,但我看来,你最依赖的,应该是不看吧!”
不听看着沉默的不说,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当年,不听带着不说拜入不看的门下,就是把自己放在不看的眼皮子底下,算是表明自己没有揭发他的念头。
两人入门后,不看的心思都在新道观的建造和宣传上,两人像其他内门弟子一样,留在老道观学习和修行。
不听肯吃苦,天赋不行就靠努力来弥补,倒也不至于太差。
不说身弱,却意外地展示出了在符道上的天赋。
拜师距离不看成为观主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不听慢慢地不像当初那样每日如同惊弓之鸟,心里的那根弦也松了些,开始让不说自己处理一些事情。
新道观的香火旺起来之后,营收很是惊人。不听便开始苦心钻研风水,以求日后出山自己也能有个营生。
不看的也重心回到了教导内门弟子的身上。
他所教,并不避讳邪道符咒,甚至很是推崇。
不看似乎是偶然知道了不说在符道上有天赋,便经常留他单独教导。
世人都慕强,不说也不例外,他对于不看这个师父格外尊崇。能有这种机会,他格外珍惜。
不听苦笑,“师父,当初你单独教导不说的时候,都跟他说了什么?”
“你现在完全可以不关心这些的。”不看有些可惜地看着不听,“若是你能控制自己,不要在意,也就不会走火入魔,陆西泄了气运,你再乘胜追击,这个收灵阵便成了。你就能完成你这些年的目标了。”
不听又向不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师弟,我这些年的目标是什么?”
“你这些年的目标?”不说冷笑,“第一个是养大不谶,第二个是养大陆西。养大陆西后借他的运,将陆氏尽数掌握,然后给不谶最好的东西。再后来,不谶死了,你的目标也就变了。你为了给他报仇,把西陆也划定为你的猎物。就算知道会被反噬,你也没有犹豫。”
“我……”
不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只是想着若是能夺西陆的气运,便能跟师父抗衡,保护师弟。
“师父教我收灵咒和活尸咒的那天,你跟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不听记得很清楚。
每次不看留下不说单独教导,不听都会在门外等着,风雨无阻。
内门师兄弟知道他宝贝这个师弟,慢慢也就习惯了。
不听以为,这样不看就会忌惮着,就算想对他们两个出手,也需要慢慢筹谋。
直到不看单独传授了不说收灵咒和活尸咒。
那时,不说和不听之间还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