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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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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静秋咽下嘴里的饭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红药水和紫药水都有颜色,涂了之后颜色渗到皮肤里,就红一块紫一块的,不好看了嘛。”

廖耀湘笑骂:“歪理。”又将她的那条伤腿扶到膝头,说:“幸好我没有带红药水和紫药水,我只想到你万一有什么磕碰,所以带了棉球、碘酒、纱布和跌打的伤药。你再靠过来一些,这条腿不要吃劲儿。”

阮静秋风卷残云,转眼间已将一盒饭菜扫荡一空,闻言乖顺地靠过来,两手搂住他的脖颈。廖耀湘捏着棉球一角,小心翼翼地蘸着碘酒擦拭她膝盖的伤口,从这一大片擦伤也可看出,当时的情况恐怕比众人传言的还要更加混乱。他无声地叹口气,问她:“当时真没有别的办法?”

阮静秋想了想答:“也许有,但我不后悔那样说、那样做。”她又凑近了他一些,和他头挨头地靠在一起:“我后来想,如果当时是你在那里,你看到他们说出那些狂妄的话、作出那种嚣张的姿态,也不会息事宁人。也许你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廖耀湘又问:“对你来说,他们不是你的同志吗?”

阮静秋说:“我认为‘同志’是一种中性的形容。它意味着我们曾以同样的目标和理想加入这支队伍,但它不能保证这支队伍中的人不随着时间发生变化。打个可能有点儿不恰当的比方,大革命时代的国民党也曾经吸引过一些进步人士,也曾经塑造过一个革命的、进步的群体,后来许多人的立场就发生了变化。话说回来,正因为我们是‘同志’,才更不应该盲目包容对方的错误。这或许会引起矛盾、争执和误解,但要保持队伍的纯洁和进步,就必须有人勇于指出错误,人们才能意识到错误、从而改正错误。从这一点来讲,我认为自己的初衷并没有错。至于态度问题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除了所长,我真想不出还有谁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友好的态度。”

廖耀湘若有所思。他给她的膝盖涂好了药,又拨开她额前的头发,仔仔细细地用碘酒擦拭她眉骨上方的伤痕。阮静秋闭起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隔着眼镜瞧他,笑嘻嘻地说:“你昨晚没有睡好,是不是?”

廖耀湘感叹:“何止没有睡好,根本是没睡。我到处都问不来你的情况,还以为你和我当年一样,被押到派出所蹲号房去了,那滋味可很不好受。答应我,下次再遇到要指出别人的错误而引发矛盾的情况,千万想法给我捎个信。就算我口头上帮不了忙,至少不会干看着你受欺负。”

阮静秋脸颊微红:“嗯。”又小声说:“我昨晚也没有睡好。我梦见你了。”

廖耀湘笑着抬眸回望:“梦见我,总不至于是个噩梦吧?”

阮静秋的脸上浮现出陷入回忆的神情:“我梦见了在东北的时候,梦见了我掉进冰河里的那一天。那天,我在后座上睡着了,车子打滑失控的时候,前座的司机和卫兵立刻跳下了车,只有我连人带车一同翻进河里,被倒扣在底下。河面上的冰层被车子砸破了,可底下的水仍然冷得像冰一样,我只有头和脖子能露出水面,浸在水里的棉衣越来越沉,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疙瘩那样把我往下拽。帆布面料的座椅也结了冰壳,滑溜溜的,我连一个能抓握借力的东西也没有,很快浑身都像是冻住了,水里的那一部分也没有了知觉。我迷糊间想着,不管是冻成一个冰人沉进河底,还是脑袋在水面上、身子在冰面下一分两半,这个死相都实在太难看了,我好不甘心。

“这时候,我差不多已经没有意识,其实也没感觉到有绳子拴住了汽车,几乎是被车子一起拖到了岸边浅一点的地方。然后我听见有人在说话,车子被撑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他背后是外头照进来的光,映在冰面上一闪一闪的,就像是那个人浑身都在发光一样。”

廖耀湘专心地听着,心潮越发随着她的叙说而起伏涌动,手掌也将她搂得越来越紧。她贴近他,两个人的鼻尖和嘴唇几乎只差毫厘。她动情地喃呢道:“湘哥,是你,我看到是你在那里。现在想想,从那时起我就应该明白,我们总会作出一样的选择——不论是哪几位学员遇上了这些调查员,我都会维护他们,就像你那时并不知道车底下的人是谁,也依然出手救了我。”

他们轻柔而温情地亲吻彼此。廖耀湘贴着她的唇叹息:“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当时的情况,之前从没有听你说过。你那时候确实冻坏了,身上的河水一上岸就全结了冰,偏偏队伍里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女兵给你换衣服,只好先把你送到附近村民的家里烤火取暖。谁知道你好得那样快,好像刚才还惨白着一张脸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转眼间就能活蹦乱跳地下地,还硬拉着我不放,非要等缝合了手臂上的伤口才肯放我走。”

阮静秋笑着说:“军医处那时没有破伤风针,只好匆忙消毒就缝合了。这件事之前也没有说过,我为此可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呢!”

廖耀湘抱住她,心中默默感慨,也许他们两个早就注定要被彼此吸引。但他又不得不在下一秒放开她,说道:“我得走了。本就是以送饭为借口来的,恐怕不好停留太久。”

阮静秋却拉着他挽留道:“才说了几句话,你就要走吗?再待一会儿嘛,大家吃完饭都午休去了,没人会来查岗的。”

廖耀湘哭笑不得地捏她的鼻尖:“撒娇也不行,我真的得走了。”

眼见言语撒娇不顶用了,她扑到他怀里,小声说着:“你好容易来了,再多留十分钟,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都快要闷疯了……反正、反正我不放你走。”

或许是因为被她所描述的梦境深深触动了,他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对她只有格外爱惜、倍加呵护。廖耀湘边叹息道:“小心你腿上的伤。”边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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