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热烈,如蒸笼般的殿堂内,阳光所过之处,似有彩烟流动。
时方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愣地看着房顶,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
床边的卫不愚正笨拙地搓洗着毛巾,听到耳边的轻咳,立马转过头来,惊喜地说:“阿昀哥哥,你终于醒啦!感觉怎么样?”他拧干毛巾,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时方昀,眸中满是欣喜。
时方昀根本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又挣扎了一下,无奈道:“殿下不解释一下吗?”
卫不愚眨眨眼,看着他身上捆的严严实实的绳子,直起身撇着嘴低声道:“谁让阿昀哥哥总是乱跑的?反正只要绑起来,就不会乱跑了。”
时方昀沉默片刻,忽的淡笑出声,语气却带了半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果然还是太小看殿下的胆量了。”
卫不愚脖子一缩,忙摆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是杜鹃和白桃做的!”
“那还不快给我松开?”
谁知卫不愚一听,竟撇过脸去,毫不犹豫地拒绝:“才不要呢!不然阿昀哥哥又要乱跑!”
时方昀简直被气笑了,这傻子之前总是表现出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还真把他骗过去了。这么一个被兖帝宠着长大、身份尊贵的皇子,又怎么可能会是那般唯唯诺诺之人?
见时方昀不说话,卫不愚全当做是他默认了,便继续起手上的动作,挽起时方昀的袖子,在手上细细擦拭。
“不过阿昀哥哥放心,不愚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时方昀心里很是别扭,费力地一转身,换了个侧躺的姿势背过身去,“殿下是皇子,怎可屈尊降贵照顾别人?我就不劳烦殿下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硬生生搬了回去。
卫不愚看向他的目光带了些许责怪,说话时的语气却是格外认真,“阿昀哥哥才不是别人!阿昀哥哥现在是不愚的妻,我照顾我的妻是应该的!”
时方昀脸颊抽了抽,与卫不愚沉默地对视了良久,最后,他到底还是精力不足,先一步败下阵来,别过脸去,淡声道:“殿下说的是,我听殿下的就是。”
他顿了顿,又说:“烦请殿下帮我把平安叫来。”
卫不愚:“……”
时方昀转过脸,稍稍放缓语气,道:“我真的找他有事。”
“……那好吧。”卫不愚不情不愿地直起身,道:“那阿昀哥哥要乖乖的躺着,等不愚回来哦!”
看着端着水盆往外走的背影,时方昀却是眸光渐冷。脑海中的猜测虽然还未得到证实,但他现在没了刚从噩梦中脱离时的冲动,早已冷静下来。
当年害他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既然回来了,那他有的是时间算账!
……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
平安不安地站在殿前,隔着珠帘和屏风,他看不见床榻上的人是何种表情。但从里面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以及整间房里过高的温度,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临刑前的煎熬。
“你再说一遍。”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幽幽飘进平安耳朵里,他心尖抖了抖,顿时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小奴无能!去禁军提人回来的路上被人截了道。这两日少将军病重,小奴怕扰了少将军,就一直没有禀报,小奴该死!”
“咚!”的一声,他的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见里面半天没有传出声音,他又急忙补充道:“不过小奴第一时间就去将军府找了大将军,大将军告诉小奴:此事交于他就好,让少将军不要为此事废神。”
又是许久的沉默,就在平安有些支撑不住时,时方昀终于开了口:“那其他被抓的人呢?审出什么了?”
平安趴在地上,汗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身上不自觉地发起抖来,他艰难地说:“小奴……不、不知。”
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响起,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吓得平安大气都不敢出。就听时方昀带着森然冷意的声音传来:“废物!将军府养你这么多年有何用!”
“小、小奴该死!请少将军责罚!”
平安的头在地上磕的咚咚作响,自责与绝望涌上心头,耳边却忽的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哎呦呦,少将军好大的火气呀!他又不是你军营里的下属,只是一个‘陪嫁丫鬟’罢了,那么严厉作甚?况且气大伤身,还请少将军息怒~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
平安怔愣片刻,愕然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黑衣男子,半晌回不过神来。就连屏风后的时方昀也因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安静了片刻。
凤黯瞥了平安一眼,冷淡道:“还不走?”
平安一惊,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见时方昀没出声,便麻利地爬起来转身就跑,出门时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