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冶未抬头,认真研究着上面的开启方法。
“姜家的人吧,听了你们要来,特地准备了好位置,”多尔伽契而不舍道,“给我的话,今日陪你一晚如何?”
姜冶睨了她一眼,随后又垂下眼睫:“不感兴趣。”
这句话简直比说她不好看还要毒,多尔伽气得连拍了几下鼓,纱帘后有人站了起来,梦游似地将朝姜冶走去。
“你刺激她干什么!”姜北宿在他身侧,抓住个乱抽搐的小厮,用手劈了下后颈,小厮又睡回了地上。
姜冶没回答,掂量着手里的密钥,上面是用西域语写的字:“这不是属于这里的东西。”
姜北宿一听即刻反应道:“地下的?”
顾茸回眸,让张知几人去抓多尔伽,她返回来拿过密钥,在眼前反复转了两圈,确确实实不是凡间的木,这块木头是只长在幽冥里的死木。
而且这死木长的刁钻,各司交界处的灵区才会有,当年还有人打趣说这玩意要是活的,定然是个百事通,各司什么秘密都能叫它们听去。
顾茸一把揪住钱爷领子:“这谁给你的?”
钱爷一根木棍脚险些没有站稳,嘴唇哆嗦着半天:“是我自己探出来的!”
“胡扯!”顾茸扔下他。
她用法力探进密钥,精怪司的戳印在上面显出半截来,她立刻停了动作。
任何戳印都在司内有记录,如果被发现就解释不清了。
她将密钥扔给左筝:“你来。”
左筝双手捧着密钥,用法力催动,引渡司的印偏小,正巧盖在最上面,密钥徐徐展开。
她道:“只有一张地图,红线是他们的路,这个地方是什么?”
她指着一点,那处的红线像是线团一样缠绕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路线。
“是悬山附近,”姜冶一眼辨出,“那里姜家以外的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悬山难进难出,这张图故意将他们往那边引,目的太明显了。
“你们从西域给悬山的送了什么?”姜冶拎着钱爷的后领子,在他面前扔了块姜家的牌子,道,“活人?”
钱爷一大把年纪还没晕过去,简直堪称奇迹,他定眼于那块木牌,心里一打量,自己是难逃此劫,于是破罐子破摔:“当然是活人,还有法器。”
“想用禁术?”姜冶狠道,“代价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死者永不悔,生者得长生。”钱爷有种死到临头不如撕破脸的疯感,他扭着脖子叫道,“我要让我的生意长长久久,她!”
钱爷指着台上的多尔伽:“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世的美貌!那人皮鼓还是我帮她做的呢,她呢!她就只是想夺走我赚钱的法宝而已!”
幸好有姜冶按着,他愤慨激昂的模样像是要将台上人生吞活剥了。
这两人是仇人?
顾茸又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多尔伽。
听着他这话,多尔伽哼笑一声,拾起地上的琴抱在膝上,轻轻抚了下弦:“你想要的不止是钱,你呀,贪得很,想要的是你那条断了的腿,还有这个身子。”
她的西域口音消失了,半边脸也发生了变化。
外面的壳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里面的芯换了人。
顾茸觉得这和之前赵银珠的脸有些类似,恍然大悟道:“你想得到多尔伽的脸,却没想到吃了她,自己却消化不掉?”
“你猜的对,不过一半脸也已经够美了。”
‘多尔伽’拇指挑起一根弦,再松开,发出一声颤音。
“你什么时候吃的!”钱爷比在场的人都要震惊,“你破坏了约定。”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在我被捉走,你仍然在乎自己的钱时,”‘多尔伽’拍了拍琴身,“多尔伽曾经还是信你的。”
“那悬山走了无数遍都没找到,既然多尔伽不是,那谁能是?”钱爷发了疯,木棍腿一直敲来敲去,他似乎在解释什么。
江然听了半天没听懂:“悬山除家主和长老外不可去,有难以处置的邪祟封在里面。”
“邪祟只是你们姜家遮丑用的说辞,唔...”钱爷大笑,结果还没笑完就被封住了口,暗香坊上的纱帘卷成了一捆巨绳,缠在钱爷的嘴巴上。
“一个连法术都不会用的废物,让我怎么和你合作?白费了我十几个姐妹的性命。”‘多尔伽’叹息着翘起腿,弹起了一曲江南小调,很是婉转断肠。
她将戏台高高架起,暗香坊的柱子像是支起的鸟笼,将她和猎物分隔开。
‘多尔伽’道:“告诉你一个消息,被抓走的这段时间,钥匙已经找到了,小伢就在咱们这儿。”
曲罢,她拨响最后一声弦。
顾茸的身影消失在暗香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