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爷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向他走过来的美人,脸上带着贪婪,又带着点满意。
他对着多尔伽抬了抬下巴,那条独腿跷在一张矮凳上,和在自己家一样舒适地半窝在软椅上。
他当年从西域走了最凶险的一条道路,绕去了吐蕃,又经过姜家人守的山,逃过城门卫的审查,即使断了条腿,也未放弃从西域驶回来的车。
因为他知道,车里是最好的货物,能让自己这辈子都吃穿不愁。
这是一场持续十年的‘厮杀’,十几个女孩,最终只活了一个,活在这百仙笑街,就在暗香坊里,还被捧成了第一美人。
多尔伽是他得意的作品。
这捞金子的暗香坊永远都会有他的座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位置都要舒适,也最能看清楚戏台上的人脸。
“多尔伽。”钱爷撑着腿站起来,这些年的胡吃海喝已经让他身上长了不少肥肉,木棍杵着的地方因为身体的重量被压得发肿,比另一条腿粗壮一倍。
多尔伽听他唤名字,笑得更是妖艳,她一直都知道美貌是她的武器,也知道她能被捧这么高的原因,是她来自西域的野性,是同京城女子温婉不同的奔放。
她半抬着脚跟,踮着脚跳上了钱爷身前的矮凳,腰肢扭花了钱爷的眼。
她举起人皮鼓,轻轻敲了两下。
钱爷也跟着节奏拍了两下手,整个沉迷其中,成为了歌舞的一份子。
不知是不是气氛渲染,随着动作,她的身上散出的像是蝴蝶翅膀上的磷粉,在黑暗中更为耀眼。
多尔伽和钱爷越来越近,钱爷也觉得兴奋,这还是第一次多尔伽愿意和他在众人面前互动,还算有点良心。
空灵清脆的鼓声戛然而止,多尔伽也停了歌,客人屏住呼吸不敢打搅她。
多尔伽调皮地敲了下鼓面。
这一声太闷了。
闷得在后面坐着的八个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动手吧。”
顾茸将面前的水全部喝光,才顺下来气。
“这不是多尔伽,她现在是谁?”张知从她唱的那一句就听出了端倪。
“凶魂,她和多尔伽融为一体了,”顾茸冷道。
也难怪她那么痛快就能将半边身子给断掉,原来是早就找了下家,估计去何二狗那都是不小心跟出去的。
戏台下。
多尔伽抚摸着钱爷的脸,人皮鼓拴在腰上,她凑近到钱爷耳边,像是亲吻他的脸:“多谢钱爷多年栽培,上次答应好的,您给不给?”
钱爷见这近在眼前的美人,不仅心中发颤,一条腿也跟着哆嗦,不禁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是他钱行通往西域的密钥,打开后便是他这些年走通的地图。
多尔伽从他的脸摸向肩膀,顺着手臂滑了下去,盖住了那串密钥。
正要顺手摸走,一只纤细的手覆上了多尔伽的手:“这位美人,我今夜付钱给暗香坊,可不是想来看空戏台的。”
顾茸捏着她的手缓缓抬起,钱爷本已经飘飘然的表情直接收了回去。
他怒视着顾茸:“你是什么东西?!”
顾茸笑着不回,死死捏住多尔伽,竟然真的让她松了密钥。
多尔伽操着一口西域风味的口音,道:“钱爷;这人怎么回事?”
钱爷见美人欲落泪,挥手叫人:“来人!都在做什么呢!人都要到我脸上蹦跶了。”
顾茸发觉多尔伽竟然正在微微使力,挑了挑眉头:“除了你全睡倒了,这位钱爷,你还做美梦呢?”
纱帘后面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甚至还夹杂着呼噜声,全部进入了梦乡。
台上那几个持人皮鼓的姑娘像是人偶一般,呆滞地望着这边,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钱爷此刻才察觉不对劲来,半眯着眼:“多尔伽?”
多尔伽莞尔,视线没有从密钥上离开,她慢声道:“钱爷,我许久没有回家了,这次想回家看看而已。”
台上的鼓面齐齐震响,伴舞的姑娘们陡然间分散在暗香坊各个角落,多尔伽竟从身边变回了戏台上,她边旋转边敲出了急促的鼓点来。
以她为阵中心,其它的人皮鼓在阵的边缘,是要挟持坊内所有的宾客。
还是大意了,以为抓着就不会跑。
顾茸咬牙,翻身追上去,只是这个多尔伽如泥鳅一样滑,刚近身就敲鼓换地方了。
“你们先救人。”姜冶吩咐着姜北宿,赶到钱爷的帐子前,反手夺过他的密钥。
随着密钥到了他手上,多尔伽的眼神变的犀利起来。
“给我。”她停下了舞步,有顾茸挡在前面她没有下戏台,而是娇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