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冶的眼神威胁下,姜北宿总算从指甲缝里抠出点大家族的教养,将最宽敞的位置让给了顾茸。
三人乘着同一辆车,一路上快马加鞭便到了京城城门下。
恢宏高门下,不少人在城门兵的面前排着队,在冷风中哆哆嗦嗦地等待审查。
这里比南方要冷,这些人穿着厚棉服也仍是在冷风中打哆嗦。
葛马夫无视了这群人,将马车驱到了小门,从裤腰里掏出了块姜家家牌出来。
城门兵连接都不敢接,遥遥一看就弯着身子,吹了声哨,立刻放通行,马车便顺利的进了城。
与南安城的温婉秀气不同,京城内繁华非凡,路边的房子皆是方方正正,暖屋的白气不停冒出来,烧的都是顶级的好碳,从里到外都透出一种别样的奢靡华丽来。
顾茸扒在在窗口开了个小缝,偷摸摸地向外面看。
果然不凡。
连小贩走在这路上都昂首挺胸,看比自己矮的眼球便往下瞥,遇见比自己高的,就将脖子伸得更长些,翻着白眼向上看。
估计要饭的在这里都得拿鼻孔看人,难怪姜北宿那么难缠,原来是随了这里。
思及此,顾茸瞥见马车里仍然在淡定喝茶看书的两位大爷,真觉得自己土的没边。
她将手扒在马车上,用视线率先体验一把京城。
不过车轱辘没转两圈,顾茸便发现凡是马车靠近的地方,这些人的鼻孔也不朝天了,纷纷低下头去,要么双手合十,嘴中默念,要么避开视线,绝不会对马车有一丝不敬。
没想到姜家在这京城名头这么大。
“把你放在何处?”姜冶也向外看了看,问道。
他这一问,顾茸确实没想到回答,她在京城该去哪落脚,总不能住姜家吧,一群捉鬼的遇见她岂不是完蛋。
仔细算了算身上的盘缠,应该还够她一个月的。
“马上就到姜家的地盘了,你可要快点想,嘶——”姜北宿揉了揉被符烧着的手背,阴阳怪气道,“家主大人,您不会想金屋藏娇吧,不过,要藏也该藏个活人,她算,嘶——”
一路上,只要姜北宿嘴巴犯贱,定被姜冶烧手背,几天下来,不仅姜北宿的手被烧红了,姜冶的符纸也都快没了。
“我现在就下去,要找其他人汇合。”顾茸挑了块还算人少的地方,随便将自己的东西裹了裹就要下车。
姜冶看了眼外面,似是觉得也不错,便叩了叩面前木桌,葛马夫立刻便将车一停。
他从掏出一张符来:“这个是连在鹰身上的,必要时可以直接找我。”
顾茸将那张符贴身收好:“我就不给你留东西了,免得你回家有人拿这事说你不人不鬼。”
她特意瞥了眼姜北宿,听着对方嗤了一声,才掀开车帘:“溪村那事有后续记得告诉我,再见,姜冶。”
说着,她直接跳下车,消失在人群中。
顾茸下去后便被人攥住了手腕,挤进了一堆卖小玩意儿的摊贩中。
“你怎么敢在那辆车上的!”
听着这声音,顾茸本来绷紧的神经便放松下来,开心道:“左筝!正打算找你呢?你何时来的?”
“两天前,”左筝将兜帽取下,甩了甩她飘逸的乌黑长发,攥着顾茸的手问,“你可知道那车是谁家的?你怎么上去的?有没有受伤?”
她一连串问题和炮一样,顾茸等她问完了才道:“姜家的车,我一路乘着从南安城来的,还有我没受伤,里面坐的是姜冶,你见过的。”
“就茶馆那个?原来姓的是这个姜,”左筝将手举在头顶比划,疑惑道,“那他怎么在南安城,不是姜家人不能随意出京吗?”
顾茸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出?”
“他们的皇帝老儿看着,而且似乎有什么诅咒,随意出京会出人命,”左筝也说不太清楚,“具体的不知道,所以他真是姜家的?”
顾茸点头:“货真价实。”
左筝也没多问,叮嘱道:“还是少和他们有接触,听我爹娘说,在凡间要远离这些姓姜的,他们修的法术路子不正。”
顾茸对路子正不正倒是无所谓,转而道:“我们究竟来这里抓谁?先解决你的,我还有其他任务。”
两人顺道沿着路边铺子逛,听着她这话,左筝从最近的铺子上挑了只银白簪子,在顾茸头上试了试,问道:“这个好不好看?我送你一支如何?”
小贩立刻笑脸相迎:“姑娘好眼光,这是个姐妹簪,还有另一个相同款式不同色的,要不要试试?”
顾茸将发簪取下,拍在摊位上,对左筝道:“我不需要,而且你少说也有上百支簪子了,所以别转移话题。”
左筝默默低头从荷包里掏出颗银豆来,递给了小贩:“两支都给我包起来。”
她这么干脆利落,让小贩更是喜笑颜开,忙不迭地就开始忙活。
顾茸停住她在荷包里掏来掏去的动作,道:“你不说我就去找司命问,到时候更麻烦。”
左筝将荷包细心收好,顿了顿道:“你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从天上来的不?”
顾茸皱眉,道:“记得,不是罚下来的吗?他还有多久回去?”
“大概还有个...几百年吧?”左筝捂着脸,艰难开口。
“这么长时间?”顾茸觉得这段时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