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撸起袖子,右臂皮肤白皙,连道印子都没有。
手腕处哗哗作响,那串木槵子正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略微有些暗淡。
原来幻境里没有看错。
“你怎么样?”姜冶蹲在她身旁,担忧的地问。
“无事,他心魔挺重,把自己放在这么凶险的地方,”顾茸将那串木槵子取下来,递还给了姜冶,“多亏了这串珠子,不然真要折里面。”
“当时你们俩情况都不太好,我就想着不用它来找人,用它来保护你不也行,没想到真的有用。”姜冶将木槵子重新盘在手上,与在顾茸身上不同,木槵子上的油光肉眼可见。
“真是件法宝。”顾茸感叹道。
“绝不会有下次。”姜冶前后不接地严肃道。
顾茸刚从幻境出来,脑子还有些慢,慢半拍道:“好的,下次我肯定更快破镜。”
姜冶冷了半晌,喉结微动,似乎上下调节了口气,最终道:“下次绝不会让你遇险。”
“哦,好。”顾茸爬起来道,“没险,连皮都没破,要不你看看?”
“......”姜冶嘴微动,正想说着什么,床上的姜北宿身体一阵抽搐,半晌才歇下来。
*
“醒了!”
顾茸和姜冶同时松了口气。
姜北宿胸膛剧烈上下起伏,他将双眼瞪得老大,没有聚焦地盯着房间一处,因为睁开的时间太长,眼白渐渐布满了血丝。
顾茸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才猛地一激灵坐起来。
先是摸上了自己左手的戒指,又仔仔细细地检查手上的符印没有被毁。
哈——哈——
他慢慢平复呼吸,突然恶狠狠地看向顾茸:“妖女!”
在他的手去抓顾茸之前,姜冶将顾茸挡在了身后,右手的木槵子垂在他面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北宿盯着那串木槵子真的停了下来,手紧紧捏着床沿,旋即仰头,努力眨了下眼让自己冷静。
“清醒了?”姜冶问道。
姜北宿闭着眼点点头。
“你入幻了,是顾茸把你拽出来的。”
姜北宿又睁开眼,似乎难以置信。
顾茸在姜冶身后向他挥挥手。
姜北宿又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的那枚戒指,坐在床上愣了半晌,像是还神游在外,他慢慢道:“多谢。”
“不谢,要不是怕你耽误路,我也不会救你的。”顾茸笑着道,觉得姜北宿这个反应活像个家里享受惯了的小孩。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惊呼。
“天爷!”“无意冒犯!”“啊!”“这这是哪家的啊?”
顾茸听出了其中有一个是那胖马夫的声音。
她迅速下楼,急急赶到剑旁边。
为了赶路,不少人已经起来了,早早就见胖马夫扛着个网在水渠里捞来捞去。
况且那剑身银光流动,一看就不是凡物,所以都当个晨起乐子来看,谁能想到竟然真捞到了东西。
一具浑身粘着湿泥的白骨被摆在岸边。
“这是被人投河的吧。”“你咋看出来的。”
“你看它那手...不是,你咋不问那胖子,他天没亮就在这捞,万一是他扔的呢。”
说话的是位带着帽的书生,一群人里他最胆大,站在第一排,揪着自己的小胡子靠近骷髅,想要离近看看。
马夫立刻反驳道:“你怎么说话的,是我主子察觉到这河里有异状,让我来捞的,劝你可别碰这骷髅,小心中招。”
“哦?是吗?那么了解啊?你主子是哪家的?”小胡子还要逼近。
“姜家的。”
姜冶跟在顾茸后面,直接回答道。
顾茸从人群中挤出来,从河中拔起夭羽,耍了个剑花,夭羽以极快的速度向回飞,直接插在了小胡子面前,吓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均向后退了一步。
“河下面应该还有,葛大叔,麻烦你再仔细捞捞。”她蹲在骷髅身旁,抬起头看向马夫。
马夫本就是个感应弱的人,自从跟了姜冶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了。
他应了一声,扛起大捞网,挺着胸脯就从小胡子身边擦了过去。
小胡子莫名其妙被撞了一下,吼道:“它手上有锁链,就是被人沉尸的!你们那么着急,绝对和你们脱不了关系。”
“你是进京赶考的?”一声幽幽的,带着凉意的话从小胡子身后问道。
小胡子又被吓了一跳,向后看去。
结果后面那人根本没看他,慢吞吞地挪到了尸体身边。
姜北宿明显还没恢复好,眼下一片青黑,本来就阴郁的人变得更加阴恻恻的。
顾茸正检查着骷髅手上的锁链,好奇问说:“你怎么知道他赶考?”
“时间接近,而且半路上碰见死人,晦气。”姜冶回道,他正用一张符纸贴住骷髅的门面,这玩意古怪,还是要防上一防。
“和梦里看到的一样恶心。”姜北宿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具尸体。
“别恶心了,你还变成过这样呢,能帮我抬下它这边身子不?”顾茸指了指骷髅的左边。
姜北宿缓慢蹲下身,鼻子皱起,用绢帕隔着,将骷髅的侧面提起。
“好嘞,就这个姿势,你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