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茸探了探姜北宿的呼吸,正想着这下麻烦了,忽然旁边的姜冶似乎从腕间掏出样东西,随后她的右脸就开始发热,有种灼烧感。
转头一看,就见姜冶表情冷峻,似乎很是担忧,他手里正掐着串珠子,拇指和食指压得发白,被捻着的木珠正发着金光。
金光照亮整个床侧,顾茸心说,再看下去自己得对着姜冶磕两下才行了,急急转开视线,突然发现:“他在握着自己的戒指。”
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死死掐住,似乎是在梦里怕别人将夺走。
那戒指已经从剔透的墨玉变成了个灰蒙蒙的煤块。
姜冶:“那个是前家主赐给他的法器,平日他会用这个驱动符咒。”
顾茸眼珠一转,又问道:“从小就带着?那我...”
“不可。”姜冶还没听她想要干啥,就先拒绝了。
顾茸道:“看样子他的魂魄似乎不在这里,不如用我的法力进入戒指,引着他回来,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那也是我来。”姜冶说着便封住了姜北宿的几处穴位。
“我来吧,我也入幻过,而且还不是活人,肯定更好用,你别把他的魂吓没了,用那串像佛珠一样的东西压住他就可以了。”
这话说的没错,姜冶只能通过木槵子去找姜北宿的魂魄,进去了反而会让里面的法力混乱。
而顾茸法力入戒,再次入幻,保持清醒的人将不清醒的拽回来。
能做这个的基本上是神志清明,天生与神鬼有缘者。
更有传说与魂魄有同等境遇者为最好。
只有顾茸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天生的引路人。
“我替你守着。”姜冶语气中带着不乐意,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将木槵子落在姜北宿双目上方,眼睁睁见她将法力渡进戒指。
在闭眼的那一瞬,戒指上闪过一道白光。
顾茸睁眼时又回到了水里,脚腕处的水经过时有一种黏腻感。
与她的幻境不同,这里的天灰蒙蒙的,墙外的苔藓爬得极盛,暗色洇湿的痕迹快要爬到二楼,连空气都散着股姜北宿身上浮躁的味。
顾茸顺着苔藓向上看去,心道这姜北宿会不会也从窗户里跳出来?
自己总不能在下面接着他吧。
心里还没想完,身上先打了个颤,顾茸觉得还是赶紧上岸为妙。
脚底踩着的泥又粘又滑,走三步停两步,中间还得被绊个脚。
还没能从渠里出去,姜北宿已经被骂了百十来遍,果然平日里不好相处的人,连幻境也不好相处。
又往前挪了几步,她突然发现,这水渠的岸似乎没有尽头,她还停留在原地。
向后看去,也还是同样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就是够不到。
看来是前后左右都不能走的,那上天更是不可能的。
顾茸慢慢低下头,如今能走的只有脚下这条水渠了。
况且姜北宿在外面确实有闭气之症,难不成在水里。
她忍着恶心,手轻轻触碰水面。
人皮的触感!
水面上似是浮了一层厚重的布。
顾茸尝试拔起自己的脚,却整个人被钉在水里。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顾茸心中发笑,直接一拳打在水面上。
波纹晃动,能看到下面的污泥晃动,手上也沾了丁点水珠。
她又蓄起了力,这一拳更是用力。
这次她的拳头直接被水浸没,已经能摸到水里漂浮的水草了。
能用蛮力解决的事对顾茸来说是最容易的。
一拳接着一拳。
一拳比一拳用力。
顾茸侧脸溅上了泥点,水花不断扩大,岸边也溅上了水。
水花不断扩大,直到荡起的波纹有成人一般大时,她蓄满法力,用最大的力道打在水花正中心。
这次水里像是有了吸力,直接将她拉了进去。
顾茸屏住呼吸,视线一阵模糊。
水下很静,没有波纹,她漂了一会才适应。
她用法术支撑着气息,让自己沉沉落入水底的泥里。
虽然无法嗅到,但顾茸觉得定是和外面一样是带着臭味的。
她翻转了下身子,从泥里将自己拔出来,随意找了个顺眼的方向就游了起来。
在这里唯一能够识别姜北宿的就是他那个戒指。
她落在水里时是在自己窗户的正下方,那姜北宿极有可能是在他的窗户下方。
中间隔着姜冶的房间,应该有十步距离。
专注将法力放在呼吸和视线上,顾茸存着一口气,眼前逐渐清明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水渠下是另一个世界,水下比看到的要大得多。
猛然,水面一阵风拂过,水里一阵激荡,顾茸差点被水流带走,幸好旁边就是水渠的泥壁。
她紧紧抓着突出来的石块,等着水流平静下来。
正准备往前游时,手里的石头突然从泥壁上整块脱落。
抓着块白花花硬块的顾茸面露紧张。
这位仁兄,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