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茸立刻将罐子藏起来,是人是鬼这句话她第一次见姜冶的时候也听过,但从没这么刺耳过。
她蹙着眉,不说话。
“是人。”
姜冶替她作了回答,在顾茸怔愣的眼神下低头,点了点那个陶罐道:“让它去挑个喜欢的吧。”
周六六一听,拔腿就跑,直接到雕刻房门口等着了。
顾茸也点点头,房间门没锁,在姜北宿的怒视下,她一推入了门。
“她是人?她是什么人?她拿着的那个明显是凶物!”
姜北宿见顾茸迈进了姜家从无人敢进的雕刻房,心中震惊,开始质问姜冶。
姜冶淡淡地回了一句,道:“姜家的恩人。”
“放屁!姜家哪来的恩人.....”
话还没说完就忽地停住,姜冶周身现出的一只巨鹰,其型堪比成年男子大小,它的眼睛聚着白光,正盯着他。
姜冶等他停话,才道:“姜家来化怨的子弟由你来安排,大长老应该都教给你了。”
姜北宿冷静下来回道:“他们没我快,今晚才到,来了后我便立刻让他们去。”
姜冶道:“嗯,这些宅子下兴许有猫尸,让他们小心对待,找个地方好好埋了。”
“知道了。”姜北宿不冷不热地答应。
这时,巨鹰振翅,飞到了雕刻房前,顾茸从里面出来被它吓了一跳。
鹰的身型缩小,和只鸡一样在她身边乱转,最终停稳在木栏杆上。
顾茸隔着水膜抚摸,道:“你居然还能变身型?真是厉害。”
鹰歪着脖子,在她手心里蹭脑袋。
周六六看不见,只能感觉有阵风从旁边经过,他问道:“什么东西?在栏杆上吗?”
“你冶哥养的鹰。”顾茸好笑地看着他,“别找了,它不喜欢你。”
鹰见他凑过来,立刻就飞到了另一根杆上,嫌弃的意思明显。
顾茸摸着它的羽毛,道:“要有两个月见不着了。”
周六六愤恨道:“我恨自己这双眼!不过你要去哪?”
顾茸回答:“京城。”
周六六揉着眼睛道:“哦,那挺远的,没想到你学的这么邪门还要出远门。”
“......”
邪门你大爷。
姜冶从远处就听到了两人令人发笑的对话,再次问道:“你要去哪?”
“京城,就两个月,我有任务,还有...”顾茸指向手中的罐子,“它好像选了个不该选的。”
罐子里的笨蛇挑了个细长木雕,喜欢的不得了,整条蛇缠在上面,和上面的凸起形状紧贴。
刚开始时,顾茸还以为是与之相似的蛇身,正好匹配这条蛇。
结果转过来一看,那细长棍上的是个龙头!身子还只是有个大致形状,却已经比罐子里这只威猛霸气了几倍。
正想要让它重选,这蛇根本不乐意,死死缠住细长棍,骂了声脸皮厚,顾茸无奈只好将它先带出来,问问姜冶意见。
姜冶简单扫了一眼,道:“可以,但这条龙还没弄完,需要等一等。”
“不用麻烦,它在罐子里也待得住。”顾茸强行将蛇扯下来,装回罐子里。
蛇的魂魄对着顾茸炸起灵光,在罐子里不停地蠕动。
姜冶将木雕靠近罐子,蛇便整个贴在罐子边。
顾茸对着罐子微微施法,那蛇瞬间将自己盘起来,竖着前半身,不断吐着蛇信子来示威。
“我这两天就要出发了,所以只是来看看。”
姜冶捏着木雕道:“无妨,能做得完,而且路上也能弄。”
“啊?去哪的路?”
“京城。”
“......”
*
细长木棍被雕成了个盘在柱子上的龙,姜冶还在上面打孔栓了绳,方便携带。
顾茸一手拴着绳,一手拿着罐子,身后还跟着珍珠,看着眼前那因为她到来而不断叫嚣的铜钱马车,道:“我们不会是乘这辆车去吧?”
姜北宿手指点着手臂,同样在马车旁站着,大有一种她敢上,他就敢动手的气势。
“不,我们的在后面。”姜冶拎着他的木匣子才从府里出来。
顾茸一看,谢天谢地是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她一溜烟地就跑到马车里,一蛇一猫一半仙坐等出发。
姜冶和张婆交代了几句才上车,前车马鞭响起,就这么出发去了京城。
顾茸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不能和左筝一起从幽冥走,倒是搭上了姜冶的顺风车。
虽然到了京城后就要分开了,但至少路上没那么无聊了。
姜冶上车就打开了木匣子,那处一小块圆木片刻着,顾茸悠闲地靠在软枕上,静静看刀下慢慢出现的形状。
他和姜北宿不知谁才是家主,作风太不一样了。
姜北宿收拾东西,腰没弯,头没低,唤了四五个小厮,专门替他将行囊装好。
反观姜冶,真如周六六所说,除了马夫,啥都没准备,出发前还让张婆准备了吃食放进马车,整得像只是出去玩一圈。